至于所谓的等到年后就能恢复正常就更是拖延之策,等到那时,他这个新县令的威信早已扫地,还拿什么与这些地头蛇斗啊?即便魏梁才初任地方官,但其中的道理也是早听前辈同僚和曹进说过了,自然明白这事有多么的严重。
所以在一番恼火后,他又看向了曹进:“曹师爷,这可如何是好?你刚才怎么就不帮着我说几句话呢,那两个家伙实在太滑不留手,我实在应付不了啊。”
曹进苦笑:“老朽终究不是官员,东家与他们商谈又怎好插嘴呢?”说着又是一叹,自己东家看着什么都好,但终究还是欠缺了这方面的经验啊。毕竟在此之前,他只是翰林院内一个编修,纵然得陛下和几名宰执看重,想要历练一番后再委以重任,可眼前这一局也终究不是那么好破的。
魏梁此时也想到了这一层,忍不住轻声嘀咕:“不经府县不入台阁,之前我还对太宗朝时定下的这一规矩有些不解呢,现在却明白了。真只有到了地方,能克服诸多难题,再入中枢才能举重若轻,游刃有余啊。想我之前在翰林院,自以为科举高中探花就能万事顺利也实在太小瞧这天下事了。”
如果是李凌在边上听他说出这番话来,是定要说一句你丫装什么逼呢?是在显摆你的高贵出身,还是光明前程啊?但曹进却没这样的想法,因为早在他愿意受前任东家之托,以举人的功名来做一个县令幕僚时,就是因为他也看好这位二十五岁的县令大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呃,无形之中魏知县的逼格又得到了拉升,别人的师爷都是科举不第的书生,最多也就是个秀才而已,他倒好,居然找了个举人当幕僚——李凌:这人设,比高富帅还高富帅,到底谁才是主角啊?
“是啊,太宗皇帝高瞻远瞩,自非我等能够望其项背的。”接了这么一句后,曹进才有肃然道,“此事确实拖不得,不然就没法定庄弘之罪,到时东家你在县衙就更没有权柄在手了。”
“那你说,该如何办?你我皆不善于钱粮之事,总不能让咱们自己来查这些账册吧?还有那些差役人等一个个都告假不来,县衙里事情庞杂,难道都由我们自己来办不成?”说到这儿,他又是一阵烦躁。
曹进低头一阵沉思:“东家,老朽以为想要破局可从两人入手。”
“哪两人?”
“一个就是之前提过的林烈林捕头。老朽还是觉着他与庄弘他们不是一路,只是碍于形势才不好在此时表态。只要县尊能给予他足够的礼遇与信任,我相信他能站到我们一边。”
“林烈吗?之前几日打听下来,他倒是个有良心的,至少没有听说他做过什么欺压百姓的事情。好,本官到时亲自去见他,希望他不要让我失望。那另一个呢?”
“另一个就是始作俑者,李凌了!”
“他只是一个布衣百姓,能在县衙里帮到我们?”
“布衣有布衣的好处,至少他不可能与庄弘等人沆瀣一气,而且只要县尊你点头,让他在县衙内担个职位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曹进笑了一下道,“还有一点,这事本就是那李凌主导揭发的,也就和庄弘他们早成死敌,这时他帮我们,就是帮他自己。所以我断定他不会拒绝!”
魏梁想了下,也深以为然地点头:“你说的不错,还有一点更关键,他既然能在之前就查出县衙内的种种弊案,那这回再查得细些也不在话下了。唯一可虑者,就是他还有一个原告的身份呢,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落人口实?”
“东家多虑了,此事主导权本就在咱们手上,采信与否只在于你,不在他人。”曹进忙打气道,“若是东家觉着可行,我便亲自跑一趟,去把他请到县衙来。”
魏梁也是个当机立断的人物,既然有了打算便要施行,立刻点头:“那就有劳曹先生了。事不宜迟,今天就把这两人都拉到咱们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