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忧很不愿相信李凌的这番说辞,但对方出现在自己眼前却已经是用事实表明所言非虚了,让他再不情愿,也只能接受。
因为就他所掌握的情报,其实现在的李凌应该还在京城,还在被禁足于自己的府中,外头更有数以百计的禁军守卫……可现在,本该禁足在家的他却出现在了千里之外的江南,带人把自己给拿下了。
看他陷入沉默,李凌反倒说起话来:“我知道你心中满是疑惑,不敢相信这一切。可其实个中缘由倒也简单,因为你们一早就已落入了我布下的罗网之中,你自以为的那种种阴谋算计,更是都在我的计划之内,因为你们都所信非人啊。
“你以为朝中那位愿意与你们合作,试图在钱票上做手脚,借此搅乱天下,颠覆朝廷之人就真那么值得信赖吗?你就没想过从头到尾,他就是在利用你们,欺骗你们?”
这番话终于是让赵无忧身子一震,做出了反应:“这不可能……他和孙璧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这些我都仔细查过,他不可能欺骗我,更不可能突然改变主意……”
“那可不一定。”李凌心中略定,这种时候就怕对方来个沉默以对,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不作反应,那就麻烦了。现在他既然开了口,一切就好说了:“我知道你查到的是什么,就是他于三年前,陛下回京继位途中让人在西邮镇上出的手吧?或者应该这样说,当时就是你们两方合作的开始,是你们两方之人合力,才有的这一场叫朝廷几年都没能查出真相的刺杀。
“也正因如此,你才会完全信任那人,觉着他是与你们有着同样目标的存在,会帮你们搅乱天下,颠覆朝廷。我说的不错吧?”
赵无忧的脸色越发青白,身子都在微微颤抖了。因为李凌所言正是真相所在,而且是很少有人知道的真相,而现在他轻描淡写地说来,就好像真已经把一切都查明掌握。他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一种不信任的感觉更是从他心中难以遏制地不断滋生出来。
李凌看着对方的反应,口中却未见停:“只是因为后来陛下安全回京,又在最后一刻顺利继任皇位,终于还是让你们的阴谋彻底失败。但你们却并未因此就放弃一直以来的野心,哪怕这几年来,天下已日趋稳定,百姓的日子也是越发好过,但你们的野心和阴谋并未停止。于是便有了天佑通宝一事,你们原先的目的就是想要把新铸的,含铜量更高的铜钱全部收拢铸造铜器牟利,同时又把假造的劣质铜钱推出去,从而扰乱我大越的整个经济体系吧?
“你们确实差一点就成功了,要不是那些商人过于贪心,要不是江南这边经手之人太过大意,把送到朝中的税钱都用上假钱的话,只要再拖上一年半载的,说不定天下真会因为你们的假钱而生出乱子来呢。
“不过你一定不会想到,其实在此事上,你们犯下的错误并不止一个,更关键的在于,你们暴露了自己的行踪。既然大量搜刮民间天佑通宝的行径多在江南,那就说明,你们其实也一直藏匿于江南,至少你们的主要力量就在江南。
“所以当钱票上再出事时,我自然就能早早找准目标,来江南细细找你们罗天教余孽的下落了。还有一点,或许你都已经忽略掉了,我其实在江南也任过数年知县与知府的,对当地的了解熟悉说不定还在你们之上呢,想要藏身于此,同时发动各地官府为我所用,可太容易了。”
“你……”赵无忧这时已经说不出话来,只呆呆看着李凌,原来自己居然犯下了这么多的过错吗?原来自己一直以来所想的一切都在掌握,对方绝不可能察觉真相的想法,都只是一个笑话!
“当然,你们犯下最大的错误还是信错了人。你们可以为了让他摆脱嫌疑做出绑架案来针对我,可有没有想过,其实他给你们的钱票样版细节本身就是有问题的?因为说到底,他和你们终究是不一样的,他也是本朝贵人,一旦真把陛下弑杀后,想的还是让大越江山稳固。倒是你们,完全就是一群暴徒,一群真正的不稳定因素,所以他想要的,是在事成后,把你们也一并铲除。你觉着他会真正全无算计地与你们真心合作吗?”
“他是在利用我们?”赵无忧终于是有了反应,这几个字几乎是被他咬碎了说出来的。
“不光是利用,还有欺骗。不然你们的钱票怎么会被我一眼就看出是假来呢?”李凌笑着说道,“这才是你们这次彻底落网的关键所在啊。”
“到底钱票上哪里有破绽?”这个问题也困扰了赵无忧许久,这时又忍不住问道。
“就在钱票数额的贯字上了。真正朝廷所发的钱票贯字头上那一竖是出头的,只要掌握这一点细节,你们造的钱票再真,只要不注意此点,就是能被轻易一眼悉破。”李凌倒也没有隐瞒,直接说道,“对了,作为同样参与钱票制造之人,他也是知道这一细节的,却在此点上做出了隐瞒。你觉着他真有诚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