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嘛,寻常百姓对钱票还真就没什么需求,毕竟一般人家中用度有限,拿一贯钱买卖已是大数字了,自然用不上动辄贯,乃至十贯百贯的钱票。但现在却不同了,手里拿着天佑通宝,一直想着借此发笔小财的百姓们在知道官府是如此兑换后,却变得犹豫起来。
天佑通宝终究是货真价实的铜钱,可那大越钱票,在他们眼里却只是一张纸,哪怕再精美,也实在叫人难以相信其居然能值得那许多的铜钱银子啊。但人的贪念终究会在某一刻压过理智,尤其是一些之前为了赚钱,用两文换一文的方式屯了不少天佑通宝的人,此时更是纠结。
要是不去换,过了这村没了这店,自己不就亏惨了?可要是去换了,那纸钱真能让人安心吗?
到底还是有人忍不住,尝试着拿手头上的天佑通宝去官府开的票庄换了一两贯钱票。然后或是有人跑去同城的某些商铺里消费,又是有人过上两日,又拿钱票往票庄重新兑换银子铜钱。
京城之外的许多商铺酒店什么的,有很多自然是不敢收钱票的。但也有一些,却是早得了官府的招呼,硬着头皮开始收下钱票,然后和寻常百姓一样,当天或是次日一早就赶去票庄换回银钱。
对于这两者的兑换,各地票庄那也是来者不拒,只要验看过钱票无误,便如数兑换。
如此,经过几月的发展,大家对钱票的信心依然大增。既能如数兑换,又有官府的背书,还能用手里的天佑通宝兑换更多钱财……在这三个原因的推动下,钱票终于正式在大越天下各地流行开来。
而在如此大势下,那些之前不敢相信,让人在自己店中花销钱票的商人们也开始做出了改变。毕竟当其他竞争对手的店铺肯接收钱票,唯独自己却不肯收钱票下,自家的生意自然会受到影响。久而久之,就会失去原来的客户,失去竞争力,自然只能妥协。
这一场钱票推行的风潮起于京师洛阳,但真正的繁盛却是在江南。
因为相比于京城,江南更为富庶,商业也更为繁茂,对银钱的流通需求也更大。而相比于以往沉重复杂的银钱,钱票显然要方便轻巧得多。尤其是当有商人真正尝试着只带少量银钱,却拿着江南那边的钱票跑到京城做买卖,依然能没有半点滞碍地买到自己想要的货物后,他们对钱票这一新兴事物是完全接受了。
这时候,就体现出有朝廷为背书,可以把票庄开遍天下的强大力量了。一般的地方钱庄银号什么的,他们在当地或许有着一定的优势,可出了府境,或是离开本省,他们的银票就再无用处。
而朝廷的钱票不但到处通用,据说之后还有存款与借贷的功能,只这一条,就已经彻底拉开了与寻常钱庄的距离,把他们打得全无招架之力。
或许这些钱庄银号背后的东家在地方上也有着不小的势力,甚至还能勾结地方官府来为自己牟利。但是,在新官法之下,在朝廷早早就派出皇城司的探子于旁盯梢之下,这些钱庄银号终究没法真正对钱票的流通造成大的阻碍,最后干脆也投入到了钱票推行的大军中。
整个天佑二年的上半年里,大越天下都以钱票推行为核心,各级衙门,各地官员百姓,都或主动或被动地投入其中,成为了钱票扩张的助力。
于是只半年间,钱票不光在京城江南等商业重地完全铺开,就是中原其他各地,大家也开始认同这一新货币的出现。甚至到了最后,连北疆、西南等边陲之地,百姓们也都接受了用钱票买卖货物,听说连西南各族蛮人现在都愿意用金银等物来跟地方上换取钱票了……
当这一消息传回京城后,满朝官员自然个个兴奋不已,原先的担忧已是彻底不见——他们是真怕钱票在推行一阵后就中道夭折啊,因为如今朝中俸禄,也开始发放钱票了。
官员们放了心,商人们得了利,百姓们也从中得到了不小的便利。就目前来看,钱票的推行确实是众人皆赢的大好局面。
在如此局面下,大家都在畅想着有了钱票后,大越的商业会再上层楼,百姓的日子会越过越好。却显然把之前某件不好的事情给忽略掉了——那些泄露在外的钱票细节,可还没被找到啊。
而此时,认为万事俱备,可以借机搅乱天下的赵无忧,终于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