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司会审,在大越立国的百年时间里本就不多,只有那些案情重大,涉案嫌犯又身份极其重要的时候,才会有如此待遇。毕竟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那都是能独自审理重案的存在,三司会审,自然有着一定的牵制作用。
但这还不算特殊,以这次的案子,和李凌的身份,勉强也能来一场三司会审。关键在于皇帝居然还让其他几个衙门派人前来听审,这就让本案显得愈发重要,让三法司身上的压力更大,也算是无形中传达出了皇帝的某种心思了。
不过这到底是什么心思,至少短时间里大家是猜不透的。可再猜不透,既然皇帝下了旨意,而且还规定了时限,三处法司衙门的人也不敢轻慢,当即安排人手,于次日就准备开审,而审案的地点就直接定在了刑部正堂,因为人犯就在刑部押着呢。
才刚过辰时,刑部衙门内已是一派肃杀气氛,本来还算挺空旷的衙门内,今日却不断有人赶来,大门前的空地处,车轿都停满了。不过这些匆匆进来的官吏们都没有什么交流,只目光深沉地看向正堂,因为在那儿,将有一场干系重大的案子要审。
辰时过半,一切就绪,三名绯袍官员已一字排开,坐在了大堂最上方,两侧则摆了数张椅子,坐着十来人,都是来听审的六部官员。
伴随着刑部侍郎一拍惊堂木,喝声:“将犯官李凌带上堂来!”左右差吏立刻喊起堂威,而早被带到外间等候的李凌也被两个差吏押着,一步步走上堂来。他身上并无刑具,整个人的精神面貌也相当不错,昂首挺胸的,居然还有余裕随意扫视,将这儿的官员给认了个全。
毕竟同在朝中为官,这些人他多少都有接触,当前三位主审,中间的是刑部侍郎孟仲秋,左边的是大理寺少卿孙达明,右边的则是御史台佥都御史简崇,都是各自衙门里掌握实权的二把手,只此就可看出他们对此案有多么的重视了。
至于左右听审的官员,除了户部、兵部等与此案有着极深瓜葛的衙门官员外,居然连吕振也在其中。见李凌看过来,他目光微微一闪,似是打了个招呼。
李凌很快又收摄心神,迎面对上了那三个也同样在审视自己的主审官,口中说道:“下官李凌见过诸位大人。”
“李凌,你可知罪认罪吗?”开口的是孟仲秋,显然这儿还是以他为主。
“下官是冤枉的,北疆军中有人偷卖军械一事,与我全无相干。”李凌当即一口否认道。
“那你如何解释这一切都是在你为边军做出种种粮秣辎重的运输安排后才发生?”孟仲秋继续问道。
“下官之前做出安排只为使边军不再因路途遥远而出现军粮等物资断绝,乃是一心为公,不敢有任何私心。”
“呵呵,好一句不敢有私心啊,你李凌的私心还少了?”这回开口的却是佥都御史简崇,只见他冷然笑道,“本官倒要问你一句,如今在京城,以及其他各地多有生意的纵横书局和纵横商行可是你名下的产业?”
这突兀的一问让在场不少人都有些愣怔,但李凌倒是痛快作答:“不敢有瞒各位,那些个商行书局确实是下官与几位朋友一道经营下来的铺子。”
“哼,你承认就好。一个与民争利的家伙,早已利欲熏心,居然还敢在此说什么自己没有私心?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简崇抓住机会讽刺道。
李凌立刻明白过来,这位是早得了命令要针对自己了,当下便也不客气地回看着他,说道:“简大人此言差矣,我行商赚钱清清白白,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利欲熏心了?还有,我朝从来就没有禁止过官员经商,只要不耽误了正事,便不会有任何过问,难道你们御史台连这等事都要管吗?我开设店铺,并让下面的人和朋友帮着卖书转卖各种商品,只会利国利民,怎么就被定为与民争利了?
“而且,经商赚钱更是天公地道,这与我之为人并无半点干系,你却要以此来断言我有私心,甚至敢做出有损边军天下的大错事来,这等不叫欲加之罪,又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