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二人回房当然不是在做喜闻乐见的事情,身在客栈里,又有难题放在面前,谁也没这个兴致。不过两人也没有入睡,而是随意聊着天,闲聊几句后,李凌便入了正题:“你有没有察觉到,今日漕帮众人有些不对。”
“那是当然了,哥哥他被官府冤枉捉拿,大家都担心兄弟们的安危,自然不可能还和之前一样。”杨轻绡随口说道。
“不,我指的并非此一点,而是有人的表现大有问题,好像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李凌却正色道。
“有吗?”杨轻绡顿时一惊,她对自己丈夫的眼力还是很有信心的,不过自己想来却又看不出什么问题。
“那个姜思德,以及祝老四,他们太急了,好像恨不能今日便定下策略去救大哥,还是不惜一切代价地把人救出来!”
“这有什么问题吗?我们帮中兄弟不都是一样的想法?哦对了,也有人觉着该稳妥为上。”
“我不知道姜思德以往是个什么性子,但有一点我可以确信,就是今日他的表现与漕帮副帮主的身份是很不搭的,我不认为大哥所信重的左膀右臂会是这么个顾前不顾后的莽夫。
“就算他因为帮主遭难而心中焦急,忘了大局为重,可当有人极力阻止时,也该醒悟了才对啊。可你看看他今日的表现,却是极力坚持,没有一点改变的意思。
“最后就是他整个人给我的感觉,也不像是情急想要救大哥的样子,他依然冷静,尤其是当我们两个站出来制止他的鲁莽决定后,他也没有因此而愤怒,很快就接受了。这前后的态度,明显就很矛盾啊。”
听他这么分析下来,杨轻绡也不禁生出疑虑:“你……你说的好像是有些道理。可光这样是不能说他有问题的……”
“是啊,这些都只是我一时的看法或怀疑,没有半点实质性的证据。所以,我在之后也把他留下了,把我的想法也一并相告。”
李凌说着,眼中有光芒闪烁:“甚至于,我都不敢肯定他这么做到底是个什么目的。是真和某些官吏有所勾结,想要把漕帮往绝路上推,还是说他是想要分裂漕帮。”
“分裂漕帮?”这下杨轻绡是真有些惊了,直接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又俯身看向旁边的丈夫。
“你想啊,要是今日我们不曾赶到,他们双方争论不休,难有高下,接下来会怎么做?”
杨轻绡对漕帮这些兄弟的秉性还是很了解的,当即道:“像祝老四这样急性子的,一定不会听那些阻拦,会不顾一切去救我大哥……”
“对,这样一来,双方就再没有任何余地了。要是大哥他能被救出来,或许还能稳住帮内情况,但也是一时的——因为他已经是朝廷重犯,不可能再如以往般主持大局了。
“而在那等情况下,身为副帮主的姜思德便理所当然地可以坐上帮主之位。到那时,漕帮大权在他手上,分裂不分裂,自然不太重要。而要是不能成功把人救出呢?”
杨轻绡这时已经跟上了思路:“如此一来,必然有不少兄弟会因此丧命,然后我们整个漕帮也会被官府打击针对,元气大伤。”
“对,然后,那些一力主张救大哥的人便可把过错推到不肯出力者身上,一口咬定是他们的不作为,才酿成的这场失败。齐供奉也好,其他人也好,在这等声讨中是肯定无法为自己辩护的,毕竟大哥到那时已经被朝廷所杀,没能救出人来,责任自然在他们,因为他们没有尽力。
“于是,结果也就出现了。一是他们被彻底打压,大权同样落到姜思德等人手中;二便是漕帮彻底分裂,但我相信,高举着大义旗号的姜思德他们依然会是最大的受益者。
“所以,只要他们真出手去救大哥,无论事成与否,最大的受益者都是一力主张救人的姜思德,而大哥他的处境,将是最危险的。”
“他……真是好阴险!”杨轻绡听得咬牙切齿,恨不能此刻就找到姜思德,问他个究竟,再将他一刀宰了。同时又有些庆幸,幸亏还有李郎,破坏了这场阴谋。
随后,她又迟疑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还能信他们吗?”
“再看看吧,我说了,这是我的一个推测,我还需要一个事实来验证,如果姜思德他真怀有更深的目的,恐怕他和费重那边也必然有所勾结,说不定我们的存在已经被那边知道了。所以接下来,费重也必然会出招对付我们。”李凌笑了下,他有心要与这家伙过过招,同时也是为了来一招声东击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