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抚衙门下,大牢之中。
自前段日子出现要紧人犯被害一事后,城中牢房的看守要比以往严密了许多,就是环境颇为糟糕的大牢内部,都专门有十几二十名军卒仔细盯着,以防有任何意外发生。
而如今大牢内被看守最严密的,就当数之前就被拿下的上官傲几人,以及才被李凌带来的罗天教多名要犯了。
按照官府规矩,这些人自然是要各自分开看押,以防他们之间有串供或其他变故。但今日牢里却有了新的安排,居然把上官傲及其他三名同伙给提到了一间牢房之内,摆明了是要给他们一个商议的机会。
不过这四人此时的脸色都很不好看,眼中满是不安,坐在一块,也保持着沉默,久久没有人开口。
半天后,才由广智和尚先说话道:“几位可也是被官府拿家眷人等要挟了吗?贫僧倒是已经出家,四大皆空,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了。而你们……”
这话引得其他三人面色更沉,各自轻轻一哼。然后才由崔万宝道:“不错,那李凌确实是用我们的家人要挟我们,让我们把其他人给招供出来。我也看得出来,他说的绝不是假,恐怕很快,我们就能在此地见到各自的家人了。”
上官傲也跟着道:“而且他这次给我们商量的机会,就是为了施加更大压力,也是为了让我们相信他会这么做……所以,我们已经没有其他更好选择了。”
“呵呵,我的家人虽然不在此地,但以官府的耳目,想要去我家乡拿来他们也是轻而易举。倒是和尚你,无牵无挂,反倒是最轻松的。”姚宽也跟了一句。
广智和尚似笑非笑:“我虽已出家,但终究修行不够,尚有牵挂,不然也不会跟你们一样了……石佛寺中那些师伯师叔,都是我无法放下的人,而那李凌,也说明了会对他们下手!”
“卑鄙!那些老和尚与此事全无半点干系,甚至都不知道你我所为……”姚宽忍不住骂了一句,但随即又自嘲一笑,其实何止他们,三人的家眷谁不是无辜,又有谁知道他们平日的所作所为了?现在李凌不照样要把他们尽数捉拿问罪?
“所以我们只有选择妥协,把一切如实告诉他了吗?”崔万宝苦笑道,其实他早就已经动摇了,只是还有些犹豫。
“你可别忘了,我们背后的势力也自不小,我们一旦出卖了他们,事后他们会放过我们和我们的家眷吗?”上官傲却寒着张脸道。
这当真是左右为难,怎么选都是个死了。明白这一点的几人脸色又阴沉了几分,倒是广智和尚,突然一笑:“说不定他们已经在想法救我们了,毕竟我们可是为他们做下过不少大事,除掉许多麻烦的有功之臣,他们当初也是信誓旦旦地向我们保证过事成会给我们足够的好处……”
说到这儿,他的话语陡然就是一止,却是有人来到了他们所在的牢房前。
那是两个拖了大桶的狱卒,很是熟练地把粗瓷碗放到牢房栅栏前,又把糙米饭连着不见半点油腥的菜舀了一些放那儿,正是临近中午,给他们送饭来了。
而在把几人的饭都送上后,那狱卒还瞥了他们一眼,叫道:“快些吃,待会儿我来收拾!”便拉了桶又要往前。
对于这样的安排,在牢里住了几天的四人早就习惯,甚至连那难吃的饭菜,现在都已经能吃下去了。当下里也不再说什么,各自探手出栏想要把饭菜端进去填肚子。
可就在这时,旁边一个声音响起:“慢着!”
这一声不但叫停了四人端碗的动作,也叫住了正闷头要往里去的送饭狱卒,几人仔细看去,认出发话的正是这大牢管营张头儿,那两名狱卒赶紧点头哈腰地见礼:“头儿您这是有什么吩咐?”
“我记得今日不该由你二人来送饭啊。老娄他人呢?”张头儿有些奇怪地看着两人说道。
“老娄他突然得病,来不了了,所以才让我们两个帮着送饭。”
“是这样吗……”张头儿的目光在对方面上来回扫视了一番,才把手往那几样饭菜上一点,“既如此,你们两个吃几口吧。”
这下两个狱卒脸上谦卑的笑容顿时有些保持不住了:“张头儿,这……这恐怕不合规矩吧?这可是给犯人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