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伙真正的逐臭而往的苍蝇般的存在,只要哪里有了一点风波问题,就能见到罗天教逆贼的身影——西南如此,江南如此,之前的北疆也如此……可偏偏这次的湖广,明明各地已经因为灾情民不聊生了,居然未见他们出来兴风作浪,这显然是很不合理的事情了。
只是因为手上有太多事情需要处理,李凌的全副心思都扑到如何与那些贪官奸商的较量上,居然就把这一股最大的敌人给忽略了过去。
现在才知道自己的疏忽有多严重,要不是还有邵秋息在外,并及时出手,只怕自己已被罗天教阴谋所害。
后怕之余,李凌迅速又问道:“那邵前辈可知道他们现在藏身何处吗?这胡元觉也是罗天教的人?”
“不,他不是,他只是被人理应而已。我是追踪影子的下落才发现此事的,本来想向你示警,结果却来不及了。好在混进了这里头,又发现有人准备了毒酒,只能出手把你的酒杯打翻,但那真正的下毒之人,却是趁乱早走了。”邵秋息苦笑着说道。
那想要借刀杀人准备毒酒的刺客乃是专司行刺的影护法的几大弟子之一,别的本事或许不是太强,但脱身逃命却是一绝。邵秋息又忙着要救李凌,最后也只能先放过了他。
“多谢邵前辈再度出手相救,李凌没齿不忘。”李凌忙躬身施礼,“却不知前辈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我查到了一些内情,也正想与你仔细一谈呢。”邵秋息神色一肃,说道,“这样,你先处理眼前之事,迟些我再与你细说。”
“好。”李凌立刻答应,他看得出来,能让邵秋息如此郑重其事,必然是和罗天教有着重要关联的大事。
他们把话说完,府衙的人马也迅速赶到了。一听说是李大人遭到行刺,王尧臣等官吏可是吓了个半死,赶紧点齐人马,亲自带人跑了过来。直到见李凌无恙,才松了口气。
然后在一番讲述后,他们更是勃然大怒,立马就按李凌的意思,把胡家众人押送府衙,同时还顺手把太白楼也给封了,掌柜伙计人等也被一并捉拿到衙。至少得查明下毒一事与酒楼众人无关,才会放他们回去。
如此一番忙碌,都到深夜了,李凌却并没有睡下,而是来到了关押着胡元觉的牢房前,看着已受了刑,满身血污的家伙道:“我真有些想不明白,你为何会有这样的决定。你又不是罗天教的人,怎么就会与他们合作了?还有,你就不知道害死朝廷命官会有什么下场吗?”
在刚才的拷打讯问下,胡元觉已经把一切真相都如实交代了出来。
正如邵秋息所说,他在随州城外与罗天教的人有了接触,并从他们口中得知了李凌的身份,以及城中发生的所有事情,包括李凌已掌握一切主动,连巡抚衙门派来的几名官员都被他先后捉拿,粮食已不可能再落到他胡家之手。
这让胡元觉大为紧张,然后就被罗天教的人蛊惑,设计欲将李凌除掉。为此,他甚至用了诈降的计策,之后更是不惜用自家兄弟的一条命来下毒。只可惜到头来却还是功亏一篑,自己也被当场生擒,连分辩的机会都不再有。
在皇城司的诸多酷刑面前,他一个地方商人,又怎么可能抵受得住呢?
此时被李凌这么一问,他又是一阵咳嗽,并吐出了两口血来:“李大人你高高在上,自然不会理解我等小人物的处境了。你可知道,在你们这些官员大人的夹缝中,我等小商家是有多么的卑微,一个不好,那就是顶罪灭门的下场。
“之前你强抢了属于我胡家的粮食,已经让我们在巡抚大人面前成了罪人,要是不能将功折罪,我们胡家在武昌必然再难有立足之地。
“可结果,本以为只是有些手段的外乡商人居然也是朝廷官员,这让我彻底绝望,不光是为我胡家,更是为我自己感到绝望,因为来时我已经夸下海口,不成功便不回去……就在我感到绝望的时候,有人又给我指出了一条路来,一条虽然凶险,却还可扭转眼下之局的道路。既然如此,我为什么就不能冒险一试呢?”
李凌的目光幽幽盯住了他,没有半点怜悯,只有憎恶:“像你们这样贪婪无度,为一己私利可以完全无视王法和他人性命的家族,就该遭受灭顶之灾。
“要说起来,这下对我来说还是一件好事呢,我正愁找不出更多的罪状来对你们和你们背后的那些势力下手。而现在,却有了。罗天教,那可是朝廷必须尽数剿灭的叛逆啊,这一罪名落到任何人头上,怕也无可挽回了。”
在李凌想来,听完自己的话后,对方一定会大为恐慌后悔,可结果,胡元觉却是无动于衷,这一切似乎已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