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下的意思是先把老师安顿在馆驿,等拜见有司官员,把手头上的差事交代清楚了,再回家拜见太公尽孝也不迟。不知三位以为如何?”
一番话说下来,魏家兄弟三人顿时傻了眼,想反驳都拿不出更有力的说辞来了。至于魏梁,则是双眼一亮,满是欢喜地看着自己的学生,他还是那么的能言善辩,还是那么的能为自己排忧解难啊。
最终,魏家兄弟三人只能是悻悻而去,不过李凌还是代自己老师答应了他们,会尽早回家谢罪的。然后,他们师生便径直上了那辆华贵的马车,悠闲舒适地往洛阳城中而去。
在暖和了身子,又喝了一盅温得正好的汤水后,魏梁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来,看着自己学生道:“你这是早猜到了我来京城会有麻烦,所以才特意前来接我?”
李凌笑着点点头:“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老师啊。”
“你就别拿这等话来取笑为师了。”魏梁笑着摆了下手,然后笑容一敛,“这次回京,我也早料到会有难处,只是没想到他们竟如此急切,居然直接就想把我拉回家去,好叫我就范了。”
“老师也猜到他们不怀好意了?”
“这有什么难猜的?我那同族的二哥素来被太公等长辈所重视,认为他是我魏家将来的希望,可直到今日,却依然只在刑部员外郎位置上无法寸进,而现在,我这个不被他们看好的旁支子弟却要先他一步攀上郎中之位了,他们又岂会甘心呢?”说着,魏梁是一声苦笑。
李凌看着自己老师,他其实什么都看得明白,只是有时不像自己般敢于反抗罢了。不过这次的事情毕竟非同一般,所以他还是大胆问了句:“那老师可有想过自己该如何应对此事?
“若是我所料不错,魏家众人是想把你带回家去,然后说服你让出官位来给那个叫魏介的本宗之子了。而且,他们一定会用尽各种手段来迫使您就范,比如用亲情什么的来作感化,又或是直接拿族中权威来作压迫。老师可有想过,在面对如此情况时,自己会作何抉择?”
魏梁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足足沉默了半晌,方才叹了口气:“不瞒你说,自知道朝廷的任命,来京的路上,我便已想了许多。可是直到今日,我都还没个妥当的对策。”
“你不甘心放弃如此前程,但同时又担心一旦与宗族生了嫌隙,会坏了自己的名声?”李凌没有避讳,当即点出了关键所在。
魏梁虽然微微愣了下,但很快的还是点头认了下来:“大好机会,我若推了,那今生恐怕就再难有进一步的可能。可是整个魏家也确实对我不薄,何况这宗族之力……一旦我真被他们所厌弃,被冠上一个不孝的恶名,只怕今后在官场,在士林也必然举步维艰啊。”
忠孝素来是一个读书人的道德根本,前者或许还很难界定,可后者却是完全可以由自己的宗族长辈们所掌握的,有时他们的一句话,就能影响整个士林对一个读书人的看法。一旦某人被冠上了不孝的说法,那他就彻底毁了。
魏梁最大的顾虑也在于此,面对宗族,他真是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啊。
李凌看着他一脸的纠结,也陪着叹息了一声,而后才突然道:“要是老师真做了决断,学生愿意帮你。你不能完全和宗族撕破了脸,那恶人就由我来当!”
“嗯?”魏梁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这个学生,“这如何使得?魏氏一族在河洛势力可比你想象的要大,你可不能乱来,将自己陷于险地啊。”他虽然感动,但还是没法接受学生的如此好意。
“老师你这是小瞧我手段了,你只管放心,我定能将一切都处理得妥妥当当的,绝不让你为难,更不会让你的声名受损。”李凌却正色保证道。
看着他如此神色,魏梁还真有些信了,在略做沉吟后,才道:“那就让你去试一试?不过我也要随你同去,这毕竟是我的事,哪有让你一个学生独自面对的道理?”
李凌听他这么说来,顿时笑了:“好!过两日,我们师生同去,会一会魏氏一族。”他看得出来,老师原来的犹豫已经不见,这是定下心来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