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丞温轩忙笑着点头附和:“是啊,下官之前还感到责任重大,生怕这些差事交到我手中万一有个差错不好跟大人交代呢,现在倒是去了一桩心事了。”
“哈哈,温县丞过谦了,你一看就是有着多年经验的官场前辈了,这点差事又怎会难得住你?何况,这儿不还有诸多同僚吗,有他们帮衬,区区一些公事交接,还不是小事一件?”李凌完全是一副愿意与他们结交的模样,随意说着话,还点到了田主簿,方典史等人,让这些人都感到一阵欢喜,看来这位新县令还是很尊重自家的嘛,那将来与之相处也就从容得多了。
话说到这儿,许恭便顺势道:“既然李大人到了,那下官就不好再继续霸占着县衙中的一切了,我这就将公务卷宗什么的都移交于你,然后我也就可以安心上路,前往淮南了。”他这次被安排的下一个官职却是在淮南任一知县。
不想李凌却把手一摆:“哎,不忙,我这才刚到华亭,人都认不全呢,岂能这么快就立刻接任?何况,这么一来不就成我赶来赶走许县令吗?交接之事慢慢来,先不急,到时我还想设宴好生款待许大人,再礼送你离境呢。”
“李大人有心了,可这公事毕竟最要紧……”
“可我还有家人在外候着呢,总得先把自身安顿下来了,才能有心处理公务吧?我觉着这些事情不忙于一时,各位以为呢?”李凌却还是坚持道,还提出了一个正当的理由。
“原来大人还带了家眷同来,这倒是我等疏忽了,来人,快请李大人的家眷进衙门歇息。”许恭赶紧安排道,随后又客气了一句,“既然李大人这个新县令到了,本官也确实该让位了,这样,我这就让人把后衙腾出来,安排李大人的家人住进去?”
大越的地方主官一般都是住在县衙内部,二堂后头都会为其与家眷隔出一大块区域来作为官员家眷的生活区,被人称之后衙,除了奴仆什么的,其他下属不得允准自然是不能进的,这也算是地方主官的一份福利了。
而现在,因为两任县令交错碰在了一块,这后衙的归属权就成了个问题。不过照规矩,以及李凌刚才所表现出来的态度,许恭觉着对方是一定会推辞的,毕竟人家总得给自己一个缓冲和准备啊,哪有新官一到,就要把旧官直接扫地出门的意思?
可这回他却失算了,李凌的回应居然是老实不客气:“既然是许大人的一片好意,本官就却之不恭了。这样,咱们县内不是有馆驿吗,就先委屈许大人和家人在馆驿歇息两日,等我熟悉本地情况,交接相关事务后,再设宴赔罪,送您离境,如何?”
“这个……”许恭脸色微变,心中一阵错愕与懊恼,他是真没想到这位会顺势答应啊,早知如此,就不该客气这一句了。但话都说出口了,哪有反悔的可能,只能是苦笑点头:“那就多谢李大人如此安排了。”
好嘛,人把你从住处赶出来,完了你还得感谢人家把你安排进招待所里……
这一有些突兀的变化,让温县丞和田主簿等人都有些失神,不过这等事情也不是他们这些下属能干预的,便只在旁赔笑着,然后在李凌的命令下,让手底下人这就去后衙把许恭的随身细软等物收拾了,再请他的妾侍和相关仆人离开后衙,安顿到馆驿里去,这一顿忙活,可得弄到天黑之后了。
而随着李凌的这一很不上道的操作,也让房中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起来。他却跟没事人似的,还与众人说笑了一阵,直到李莫云过来说人已暂时住进了后衙偏房,李凌才借口关心家人情况,告罪离开。
而他这一走,房中这些官吏全都面面相觑,半晌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这个李县令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终于,由一名典吏先开口说道。
然后有人迟疑着道:“之前看着还挺圆滑的,可这最后一下又实在有些不近人情了。”
“还有,他这次来得也太急了些,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一时间,所有人都面露疑惑,难以有个定论,至于许县令,这时更是愁眉不展,心中不快,这接下来几日自己可不好过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