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坐直身子,见是一名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生得唇红齿白,眉眼如画,赫然是刚才和雪还先生对峙之人。
“两位终于来了,让在下等得好苦,快快请坐。”少年态度殷切,便如热情好客的主人一般。
陈平和於心儿满脸讶异,哪肯挪动脚步,陈平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问道:“雪还先生现在何处?”
“原来那位道兄道号雪还先生,意境好生雅致。”少年摇头晃脑的品评起来,又道:“在下刚才直接回到此间,并不知道雪还先生去了何处。”
陈平眉头暗皱,心中暗想:“雪还先生是樱君、司徒若同一时期的修士,以他寿元,修为定已达到元婴境界。此人外表虽然和少年一般,但是修为高深莫测,竟似比雪还先生还要高出一线,倘若他是魔罗教修士,今番性命休矣。”
虽如此想,陈平反将生死置之度外,神情平淡的继续问道:“还未请教尊驾高姓大名?”
少年笑道:“在下姓名久不使用,相熟的道友都唤在下作玲珑子,两位也可如此称呼。”
陈平不动声色,道:“舒道友说有位两宗修士在此坐客,不知可否一见?”
玲珑子将书卷放在一旁,朗声道:“这位道友乃是出云宗修士,在下正要请他出来。”
他话声刚落,室内脚步声起,一人从中步出,直到陈平身侧站定,只是仅离了尺余距离,举止冒犯,未免太过突兀。
陈平极力按捺住侧步避开的冲动,抬眼与来人对视,不料一眼看去,竟看得遍体生寒。
只见此人肤色灰败,毫无活人的红润之色,胡须斑驳脱落,甚至可以看见因皮肤松弛而扩大,满是黑泥的点点毛孔。
发根亦是大片翘起,若无发髻绾着,定然也和胡须一样成片脱落。
此人模样丝毫生气也无,双目空洞无神,便如同一具可以站立行走的死尸一般,就这样自行步出,看起来直是诡异非常。
陈平看清此人形貌,心中寒意大起,总算他胆量颇大,尚能自持,仍是侧身挡在於心儿身前。
“啊!”於心儿毕竟是女儿家,哪有这般定力,直吓得惊叫出声,缩在陈平身后。
玲珑子站起身来,忙道:“在下失疏于管教,惊到两位了。”
听他说话口气,倒如同家长一般。
陈平忍住不适,仔细打量来人数眼,已然是看出些什么,只觉混身冰凉,如坠冰窟,涩声道:“活尸?”
“他虽是生机断绝,但是体内尚有一魂两魄,归为活尸并不恰当,在下更愿意称呼其为腯人。”玲珑子走至这名“腯人”身旁,如同匠师介绍自已得意佳作一般,朗声道:“这位便是出云宗的岳奎道友了。”
“腯人”僵硬的结了个道揖,用枯干涩哑,毫无起伏的怪异声调说道:“出云宗岳奎,见过两位。”
陈平微微抬手,算作回礼,目光往舒妤一瞥,见她仍是浅笑嫣然,只是在这“腯人”出现之后,再看来已是带有一丝诡异色彩。
“心儿,你认得么?”陈平背脊发凉,向於心儿传音问道。
“是出云宗的岳奎师叔,我和姐姐随师父回到流波山之前,他便已失踪了!那只赤尾貂,正是他豢养的灵宠!”於心儿美眸圆睁,神情惊骇莫名,传音之声听起来竟也带有明显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