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介山自山巅至山腰处,分开不知有多少万年山体裂谷之中,数道遁光迅疾飞出,一直盘旋向上,直到山巅之上方才停下。
当先一人白裙飘飞,手捧幽灯,神清冽,静静看着下方异象。
贺沣等人看着不时陷落的几处地面,想像此时若还在地下暗河之中,心中一阵发寒。
东南方向隐隐巨响传来,循声望去,一道几乎达百余丈之高的巨大尘柱正在缓缓飘散。
褚守灵道:“雷劫起于地下,加上这里地下深处水道纵横,全是空洞,居然能让此间地貌起了如此大的变化……
不管这头妖兽有没有渡劫成功,能搞出这般大的动静,也不枉它吞食千余年月精华了。”
白裙女子看着远处冲天尘柱,淡淡道:“雷劫的中心在那,过去看看。”
那道尘柱约在百余里之外,褚守灵带着五名筑基修弟子飞行,小半时辰之后方才飞抵。
此时漫天烟尘已然消散不少,但视线仍然极是不佳,光照下,尽是黄褐朦胧之感。
平地里陡然现出一处巨大陷坑,此时视物不清,目中所及竟然不见边际,越往中心,陷得越深。
陷坑周围分布着许多深不见底的巨大裂谷,最大的一条约有十余丈宽。
白裙女子凌空而立,清冽的目光从手中幽灯移开,望向下方一处裂谷,漠然道:“有几个人在下面打斗。”
“我去看看。”
褚守灵立时会意,嗡声应了一声后便那处飞去,心中却想:“本来就是格寡淡,非要修炼什么劳什子‘绝心魂剑’,越练越是孤怪,现在说话头也不抬,不知道要尊重师兄么。”
虽是如此腹诽,动作却半点没停,转眼间便已落入裂谷之中。
“铛……咣……”
下方隐隐传来数记法器交击声响,褚守灵放出神念下探,正见到一件十余丈长的奇门链锤盘旋飞舞,正追着四个人连环翻打。
“好哇,终于逮着这个小子了!”褚守灵顿时来了精神,掩去自遁光,悄无声息的向下飞落。
“把这弓箭法器交出来,小爷今教你死得痛快些!”
猖言狂语刚落,两道人影仓皇上飞,后方另有三人紧追不舍。
褚守灵感应真切,心道:“后面三人中当先的是迮官,另两个是山老鬼的小鬼徒弟。先将这三个小子擒了!”
只见他矮下飞,正要往后面三人侧方绕去之时,突然眉前疾皱,翻手向下疾捞,抓了只灵光隐隐的长箭回来。
“哎呀,是出云宗的前辈!晚辈羽山向七,一时不察冲撞了前辈了,还望恕罪!”
箭之人正是鬼手向七,他目力奇好,只一眼便瞥见上方有道人影飘落,等到一箭出之后,方才看清来人衣饰,感应到褚守灵上的慑人灵压,心中一凛,赶紧致歉。
褚守灵哼了一声,放开遁速迅疾下飞,只听下方呼喝声响了数记,又有大蓬针四处劲。
数息之后,褚守灵复又飞上,两手各拎了一人回来。
瞧模样正是大鬼段顶天,和二鬼殷遮天。
向七见褚守灵眼神不善的瞪了自己一眼,便直接向上飞去。面色古怪的和齐岳对看一眼,也随后跟上。
“贺道友,你们都平安无事,向某便放心了。”
向七等人一出裂谷,便见到贺沣等人立在旁边,假惺惺的上前招呼道。
贺沣面色不变,点头道:“怎么就两位在此,其他几位道友呢?”
向七双目泛红,恨声道:“石开、石合兄弟俩都死在迮官手中!公羊道友他们和我们失散,现在可能还在地下。”
贺沣顿了半晌,道:“道友节哀。山七鬼中的其他几人呢?”
向七收拾了心,冷声道:“除了四鬼一直没露头,其他人多半都已了账,只可惜跑了迮官此人。”说话间小心的看了眼褚守灵的表。
贺沣见褚守灵表难看,似是在压抑火气,已是有些明白。
褚守灵将大鬼、二鬼往地上一掼,旁边的方常立时迈步上前。
只见他指尖灵芒亮起,凌空虚划,不一会便划出一面繁复符纹咒图凝在半空,伸掌压住咒图往下疾压,正打在段顶天小腹处。
段顶天痛哼出声,上的灵力波动消隐全无,立时萎顿在地,看模样竟是被封锁了法力。
方常原样施为,也在殷遮天上打了一记咒图。
这式咒术叫作“灵咒”,专能封锁修士法力真元,乃是落霞门独门的符咒手法,能以秘法凌空制出符咒,妙用极多。
出云落霞两宗走得极近,彼此同排辈分,几乎与一宗无异,出云宗虽未专门传授符咒秘术,亦有不少修士在落霞门学得此法。出云宗的秘传道术,在落霞门中同样流传较广。
褚守灵见方常手法纯熟,赞许的点了点头,转对那白裙女子说道:“子瑶师妹,他们几人竟然能到这里,说不到心儿师侄也在左近,你再用魂灯搜索一番。”
“是啊张师叔,您再看看吧。”卓依萱似是和她颇为熟悉,上前摇着她的衣袖说道。
张子瑶神色不变,淡淡道:“妖丹雷劫刚过,此地天地灵气紊乱,魂灯难以感应。”
贺沣摇头轻叹,往旁看去。
於灵均面色呆滞,独自坐在一截横卧的枯树之上,泪水无声滴落,伤已极。对他们所说之事,半个字也没有听得进去。
卓依萱过去与她并肩坐着,低声安慰不已。
不远处另有一人黯然独立,望着凹陷大地,久久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