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石后的事物约有半人高,尺许粗细,通体焦黑,隐约能看出指掌腿臂等形状,一端可见布鞋一角,另一端须发仍在,依稀看出此人生前留有山羊胡子,正是四鬼鲍应天的特征。
再加上混焦黑,显然是被火烧过,是以陈平没看几眼,便已认了出来。
陈平见到他惨死之状,不摇头感叹,心中对那条金角蛟多了几分惧意。
正要起之时,突然心中一动,从地上捡了一块尖薄碎石,撬开尸口。
一道黑光闪落,一枚寸许长的黑色小钉掉在石上。
陈平见了这枚黑钉,心中再无怀疑,他将黑钉挑在石上,到水边清洗良久,这才飞回於心儿边。
於心儿早已远远躲开,见他过来,忙上前相迎,道:“你看了这么久,不嫌臭么?”
陈平笑道:“闭住气便好啦,我捡了个东西来。”
说完将手一摊,现出那枚清洗过数遍的黑钉。
於心儿道:“这是什么?”
陈平道:“四鬼用的法器,威力还算不错,等我摸索出驱使之法,放出来给你瞧瞧。”
每件法器都有特殊的驱使法门,神识牵引再加上指诀控,才能催动得各式法器灵活飞击,如同臂使。
也是因为有这些独特的驱使法门的缘故,斗法之时才不惧被人收去法器,不过若是碰到修为高深之人,仍有法器被制,无法再行驱使的危险。
而制住法器之人若要驱使自如,也得花费时间试出控之法方可,斗法之时自然无法如此施为,法器被制之人若能寻得时机,仍能施诀夺回自家法器。
陈平闭目放出神识,将所知的驱使法门一一尝试,仔细揣摩,过了好一会,睁眼道:“成啦。”
只见他将黑钉置于指前,接着用力疾弹,一道黑光劲而出,正中不远处一块大石。
“砰”一声巨响过后,大石一角被黑钉击得粉碎,黑钉击穿大石,去势未尽,远远飞出至明禾剑光芒照耀之外。
呼啸之声瞬间远去后又渐渐回近,“咻”一声响后迅疾飞回,被陈平伸指夹住。
於心儿看着碎了一角的大石,惊讶道:“这枚黑钉小小一点,威力还真是不小。”
“给你护吧。”陈平觉得这枚黑钉很是实用,是件不错的法器,说完伸手递过。
於心儿羞一笑,正要接过,突然脸色一变,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也似,道:“便便里来的,我可不要。”
陈平失笑道:“已经洗过几遍啦,一点也不脏。”
於心儿仍是摇头拒绝,满脸嫌弃之色。
陈平见她模样可,不由得莞尔一笑,思索着说道:“四鬼被我打伤之后,应当是回到了两介山的裂谷之中,金角蛟则是趁着只有他一人之时,潜入山腰裂谷,将他吞入腹中。”
於心儿想像画面,上不一阵发寒,小声道:“金角蛟不会跟着我们过来吧……”
先前金角蛟扑灭礁石火焰时,陈平心中还有些侥幸之想,现在见到了四鬼鲍应天的尸体,已是大感不妙。
以金角蛟此前的表现来看,恐怕在它即将渡劫之前,绝不许其它生物出现在附近。
而且陈平和於心儿还大模大样的放出剑光照明,在溶洞之中转了半天,怕是更加惹得这头妖兽暴怒。
陈平仔细回想一番,心中已是感到有些不妙,当即把明禾剑招回,对於心儿说道:“这条金角蛟渡劫在即,正是狂躁易怒之时,我们和它同处一地,还是小心些的好。”
於心儿知他用意,点头道:“只要有些光亮,能够看清水流便成。”
陈平指诀微动,明禾剑散发的耀眼光芒立时收敛,只有平常时的微弱灵光。
无边黑暗立时翻涌而至,到了数丈远外才被灵光住。
於心儿看了眼旁面容沉静的陈平,心中也是一片平静。
“短时间内怕是难以找到路径出去,我们不必太过着急,先在这休息一会回复法力,之后再慢慢打算。”陈平放出神识在里许范围内飞快扫过,见无异常,如是说道。
於心儿心思细腻,稍作思量便知陈平先是与迮官恶斗一场,后又御器在溶岩水同中飞行许久,体内法力定是耗损极巨,当即点头答应。
两人分别寻了个地方盘膝坐定,分别运转功法,吸纳天地灵气。
於心儿法力尚是充沛,不一会便收了功法,往四周如墨暗色看了几眼,目光又落在陈平脸上。
她将手肘靠在膝间,笑吟吟的看着,眸光忽闪忽闪,长长卷翘的睫毛也不时微微颤动。
光线不及的黑暗之中,水面上水纹暗涌,一点金色尖角露出水面,又飞快隐没,只留几团水漩转动不停,好一会才慢慢消失。
两介山方圆数百里之内,尽是荒凉芜秽,少有植被生长,尤其在两介山上,只有零星几丛低矮灌木生长,灵气自然极为稀薄。
修士若在山中服气打坐,只能是海中捞月,徒劳无功。
而在地下深处,灵气倒是颇为浓郁,只是有如静潭恶水一般,有种死气沉沉的混浊之感。
陈平收起功法,只觉体内法力虽是充盈了不少,但是运转之时略显僵涩,有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
他轻轻皱眉,无暇去管此节。嘴角却忽有笑意浮现,抬头侧看,正和於心儿一双明眸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