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半晌,於心儿终于收拾心情,只是脸上泪水怎也抹不干净。
擦拭间目光转到脚下,突然面色愕然,俯身将掉落在地的竹筒拾起。
原来这节竹筒数年来风吹日晒,早已脆枯,往地上一摔便裂了开来,露出其中纸来。
陈平当年留信所用的画纸与於心儿常用的纸张颜色不同,她见纸张有异,便掰开竹筒,展开纸卷,见是:
“心儿姑娘雅鉴:自当年相逢至今,已过五年有余,虽日日想来相见,无奈师父与师兄先后闭关,我身负看守山门重任,不敢轻离,有违当日之约,还请姑娘见谅。
直至数日前师兄出关,方得闲外出,立至翠苹山来见,不想姑娘已随尊师外出,特留信于此。日后有暇,定时常来此相候。陈平。”
於心儿美目讶睁,不敢置信的看着将信从头至尾读了数遍,朦胧泪眼盯着末尾的落款,那两个字整整齐齐的印入眼帘,直入心头。
她呆了半晌,蓦地“哇”一声又哭了出来,这回却是喜极而泣,与方才哀伤落泪大是不同。
只怪陈平当年粗心,没想到於心儿日后如何能够辨别竹筒中乃是自己新留字条,惹得於心儿哭泣半天。
於心儿又哭了一会,见眼泪打在纸上,晕了几处字迹,忙抽噎着抹去眼泪,忽见泪滴打湿处竟又透出字迹,下方竟似还有一张字条。
忙将纸张分开,果然还有一页。
这页纸张较新,显是留下不久,见是:
“心儿姑娘雅鉴:自五年前来此之后,我便随师兄至海外闭关,月前方遵师嘱外出游历,特来翠苹山相候。
见前次留信原样仍在,姑娘可是未曾回来?还是另有变故?很是担忧,待归程之时,定当还来此处相候。陈平。”
这下子惊喜复加,於心儿心中幸福满溢,忍禁不住的开心傻笑,两双大眼笑成了弯弯月儿,看她眼带泪花,面有泪痕,仍自欣然羞笑,模样娇憨已极。
於心儿将字信抱在胸口,心中欢呼雀跃:“他没有忘了我!他没有忘了我!”
她欣悦无比,好一会才所有物件小心收好,全数藏入断鞘之中,又再流连许久,这才返回。
此后姐妹二人与一位同门师弟方常,以及出云宗三人到处游历,增广见闻,直到数月前偶遇迮官,被其抢去卓依萱的青鸾盾,六人怎能饶他,一路追踪至两介山来。
六人到了两介山附近,远远看见山腰处有群人正在激斗,山巅上也有两人斗法,见其中一人所使兵器,正是迮官无疑。当即加速飞遁,想要围住迮官,夺回青鸾盾。
於心儿远远看了几眼,一双眼飘啊飘的,控制不住的全往另外一人身上看去。
越飞越近,越看越细。
一双眼眸里星光闪烁,忍不住惊呼出声,终于是认了出来。
前方那人控剑飞击,御火拒敌,衣衫飘飞,长发舞动,不是自己这些年来朝思暮想的陈平还是何人?
这时陈平也看见远处有群人往两介山顶飞来,目光正与於心儿一触即过。
他心神触动,稍得了空隙,便忍不住再次凝目去看。
迮官抓住机会,燕双飞绝技使出,同时放出阴针暗算,终于把陈平打落断崖。
於心儿与陈平对视了半瞬,哪里还能按捺得住,见他遇险,当即全力飞遁,同时使出《癸水真经》的癸阴神水神通,堪堪挡住了迮官必杀一击。
她眼中只有陈平坠落的身形,姐姐於灵均与其他几人的喝止之声,半个字也没有听到。
脑海中别无他想,一心要去把他救起,对于迮官的阴针偷袭,更是全没在意。
中针后背后剧痛传来,法力一散又凝,忍着背心剧痛,终于冲入断崖之下,一把抓住陈平手掌。
玄冥阴针在她体内游走不定,所到之处剧痛难忍,法力再难凝聚。
於心儿咬紧牙关,将陈平紧紧抱住,全力催动法力,想要往上飞离,哪知法力越是催动,身上越是疼痛难忍,终于坚持不住,全身法力溃散,只得奋尽力气抱紧陈平,和他一起向下坠落。
怀中的青年紧闭双眼,简单束着的长发被劲风吹得不住飘动,抚在她的脸上,柔顺之余不免有些刺痛。
於心儿把他的头发拨到一旁,见他五官比当年深邃不少,棱角更显分明,心道:“他长变了呢。”
黑暗从四面方包围而来,再也不能视物。
於心儿把螓首埋在陈平脖间,心中只感平安喜乐,开心的“嗯”了一声后,缓缓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