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宫内外的尸身早已被清理干净,只是空气中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仍然萦绕不去,原先的那批太监宫女大半都已回来,正前前后后的忙碌不休。
梁青苑站在床边看着转来转去的几名御医,忍不住问道:“我爹他怎么样了?”
他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石破天惊,唬得那几名御医险些跌坐在地。
御医们见这名陌生青年在龙床边站了半天,心中都在猜测此人是何身份,哪知他开口便称皇上为爹,再看他眉眼与皇上好生相似,刚才又与幕王交谈甚密,哪敢细想其到底是何身份。
郑太医号完脉后说道:“臣等已用药将皇上体内的毒素清除了不少,只是皇上龙体太过虚弱,一时还不得苏醒。”
梁青苑皱眉道:“你们这么多大夫住在宫里,怎么看不出我爹的病症,要不要把我家前头的孙大夫带来给我爹看看。”
郑太医愣神道:“哪个孙大夫?”
梁青苑不耐道:“就是河街东头正洪药馆的孙大夫,他看病很有一套,我时常过去拿药。”
郑太医惊道:“你说的是孙和?他是我徒孙哩,昨天下午还上我家送月饼来着。”
梁青苑吃了一瘪,有些不信的打量着郑太医,道:“孙大夫看模样比你还要大上几岁,怎可能是你徒孙?”
郑太医解释道:“他以前是在乡下当兽医的,大概六、七年前跟我一个徒弟学了两年医术,后来便到河街坐馆行医。前年给人开错了药,险些把人吃死,还是我那徒弟求我出面,事情才没闹大。”
梁青苑听后面色大变,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下意识的在胸腹间抚了数下,怏怏的不知该作何回应。
郑太医道:“皇上生病这几个月来,我等每日里过来看病,不是还未等看出什么症状便被太监请走,要不就根本没有按方服药。我等只是普通医官,哪敢和宫中的这些大人吭声,这才一天天的拖了下来。皇上中毒之事,还是下官斗胆密信告知幕王。”
梁青苑听后面容一松,点头道:“真是多亏了你,要不然我爹早已中毒死了。”
郑太医听他言语间毫无礼数可言,不是直称皇上为爹,要不便说皇上死了,听得他是满脸冷汗,不敢再和他说话。
梁青苑看着床上之人枯槁的面容,只觉心中一酸,不愿在房中枯坐,刚走到门口,正好迎着幕王回来。
幕王见他无精打采的正要出门,问道:“你往哪去?”
梁青苑道:“我娘和姐姐还在家中,我想回去看看。”
幕王皱眉道:“我已派人将她们接来,你且在宫中安心待着。”
梁青苑无奈道:“好吧。宁叔叔呢?”
幕王道:“他在养心殿治伤,你随我去看看他吧。”
梁青苑突然鼓起勇气说道:“王爷,我不想待在宫中。”
幕王诧异道:“你怎会此想法?宫中锦衣玉食,应有尽有,你若是想念家人,她们一会也便到了。”
梁青苑摇头道:“皇宫之中人心狡诈,勾心斗角,实在太过复杂,这些事我哪能应付得来。”
幕王笑道:“男子汉大丈夫,应当迎难而上才对,怎能因为一些琐碎就起了退缩之意。”
接着悄声说道:“幽州军正在满城搜捕,要将皇后派系的这帮专与皇上作对的外戚一网打尽。等到将来你登基之时,满朝之中早无二心之臣,绝无你现下忧虑之事。”
梁青苑听后虽然眉头略松,却仍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突道:“皇帝要这么好当,王爷你怎么不当上一当。”
他声音虽然不大,却是清清楚楚的传进屋内众人耳朵,几名御医听后冷汗淋漓而下,恨不得立刻配出毒药将自己毒至双耳失聪。
幕王听后却是仰天长笑,丝毫不以为意,神情轻松的说道:“本王若有此心,哪能在皇城之中、帝君之侧安然待上十几年,满朝之中任谁也无法以此为由弹劾本王。本王生性洒脱自由,皇帝这个苦差事还是留给你们吧。”说完大笑不止,径到龙床边去探望皇帝。
梁青苑撇嘴低声自语道:“你聪明我也不笨,这倒霉皇帝无论如何我是不当的,最好让我爹直接传位给你,然后我回听竹轩帮娘亲种菜,不比当什么皇帝整天被人计算来得舒服。”
他坐在桌边支颊看着幕王与几名御医不住交谈,自己则神出物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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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云清在半空中神识一扫,便找出了梁青苑所在位置,当下带着陈平直接落到门口,几名军士只觉上方黑影一晃而过,便听到身后房门轻响,回头一看没有异常之处,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纳闷的继续警卫。
梁青苑见到二人进来,自然是大喜过望,赶紧起身迎接。
“宋仙长你们可算是回来了,那名邪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