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侄今年刚满二十周岁。”梁青苑道。
宁松眼中现出一抹沧桑之色,叹道:“岁月如梭,一晃眼都过去二十年了。”
梁青苑不明白他为何如何感叹,只得道:“我听母亲说,她生我之时便是宁叔叔您帮忙找的稳婆,时常让我记得宁叔叔对我家的照顾。”
宁松点头道:“我与你父亲乃是生死之交,帮忙照顾他的妻儿自然是份内之举。”
梁青苑听得此言,如遭电触,猛然一下直起身子,颤声道:“我……我父亲?母亲从来不曾提起过父亲,不管我怎么问她都是不说,宁叔叔你与我父亲认识?他到底是谁?还活着吗?”
宁松站起身子,提过油灯,悠悠道:“他还活着,但已离死不远,你若想知道他的事情,便跟我来。”
梁青苑看着宁松渐行渐远的背影,目光闪动不已,猛一咬牙,抬脚跟了过去。
湖边一座枝叶茂盛的高树之上,繁密枝叶间露出一抹淡蓝衣角,一双明亮目光看着远去的两个背影,摇头发出一声短促叹息:“唉……”
宁松和梁青苑穿过长长回廊,来一间亮着灯光的静室前。
刚到门前,便有人打开房门,宁松转身向梁青苑轻轻招手,随后步入房中。
梁青苑看着房中昏黄的灯光,以及窗纸上摇曳的数道人影,心中虽然有些抗拒,但脚下仍如中了魔般,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房中布置简单,中间摆了张破旧方桌,桌边放了四张长凳,上首坐了一名身着商贩服饰的中年男子,见到梁青苑进来,起身上前。
梁青苑目光一凝,借着烛光仔细往对方脸上望去,越看越觉对方好生面善,似乎便是在哪里见过,心中一阵莫名激动上涌,突然失声道:“幕王爷?”
幕王梁祐槿朗声笑道:“想不到你十来岁时曾见过本王一面,到现在仍能记得。”
梁青苑心中震惊,心道:“他长得和我好像,又都姓梁,难道幕王便是我的父亲?”
心中惊疑不定,只得朝宁松看去,想要从他那得到确定。
宁松赶紧解释道:“幕王爷虽然不是你的父亲,却和你血源关系极近,你喊幕王一声皇叔,正是合适。”
幕王见梁青苑满脸疑惑,直接开口将实情道出:“你的生身父亲,乃是本王的同胞兄长,也就是当今皇上。”
此言一出,立时将梁青苑震惊当场。无数个深夜他也曾辗转反侧的想过自己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只是他再怎么想,也想不到是当今皇上。一时间手脚颤动,根本不敢相信幕王所说。
幕王握住梁青苑双手,清清楚楚的说道:“皇后把持后宫,因自己不能生育,担心其他嫔妃倚子得宠,宫中嫔妃凡有孕者,全被她暗中下药,毒害流产,即使有人生下孩子也派人尽数扼死溺死,以致皇上无子立储,简直是大逆不道!违背纲常!
她如今变本加厉,竟然勾结齐王,欲立齐王之子为帝,皇上向来与齐王不睦,怎可能会有如此旨意。
可是自数月前皇上忽染恶疾,自那以后皇宫之中消息重重封锁,连本王也不能与皇上通信,每每入宫求见均被阻拦。
加上现在齐王已离封地,只怕祸乱只在数日之内便起。
皇上当初未登基之前便与你母亲梁氏有旧情,你们姐弟俩均是皇上的亲生骨肉,此事本王与宁松皆知内情。
你乃是皇帝嫡子,皇位的正统继承之人,在此国难之时,本王愿助你登基为帝,匡扶大厦于将倾!”
这番话直把梁青苑吓得双腿打颤,连连摆手不已。
宁松突然跪服在地,苦劝道:“皇后早就怀疑皇上未登基前,就在外另有子嗣,一直以来从未停止追查,皇上为了让殿下一家三口平静生活,从未正式与殿下一家相认。
殿下可还能记得,小时候来我家玩时,经常能见到一个蓄着短须之人,这个人便是皇上。当初皇上即位后在朝臣中根基不稳,为了大局着想,只得娶了当朝宰相之女为皇后,自此之后才群臣顺从。
因为皇后心胸狭隘,皇上便绝了与你一家相认的念头,只得时常微服出宫,至草民府邸与殿下一家相见,后来皇后追查得紧,便再没来过。
如今朝局混乱,皇后又勾结亲王谋逆,我等绝不能坐视此大逆不道之事发生,为了洛国国统纲常,与天下万民福祉,草民恳请皇子殿下登基为帝!”
屋内其他黑衣剑士也同时跪服在地,齐声道:“请皇子殿下登基为帝!”
幕王缓缓松开双手,同样屈身下跪,拜道:“请皇子殿下登基为帝!”
今夜之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梁青苑一时半会哪能接受。记忆中那个模糊的身影渐渐清晰,仿佛又和多年前一样将他抱在膝上,不停的问他想吃什么?想玩什么?把自己举得高高的,在自己脸上左亲右亲。
脸上似乎又感受到了他粗硬的胡子从脸上划过时火辣辣的触感,一时间双目湿润,心潮澎湃。
他看着面前跪倒的众人,耐不住众人苦苦相劝,终于迟疑的开口答应。
湖边高树之上,陈平一抹神识跟在梁青苑身后,见事态发展和宁松与幕王预计一般,梁青苑果然不得不答应此事,那此事已是箭在弦上,伺机待发。
当下微微摇头,感叹这些权谋之士对人心的深切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