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得四、五日,早已出了山区,一路上经过七、八座大小城池,终于远远望见一座大城矗立天际,这城规模之大远超路上所见,八条宽阔大路连通着八座城门,俱是人来车往、川流不息。
陈平算了下路途,知道此城必是洛国京城无疑。便遁到近处,寻了个僻静地方落下遁光,夹起仍在睡着的阿呆,转上大路,跟在别人车马后面,往最近的城门行去。
洛国没有兵戈战事,就连京城也是守备不严,陈平随便搪塞了几句便进了城来。
只见一国之都果然气势恢弘,这一路上所见城池没有一座能与之相比,不光占地极大,有近百里方圆,城中更是高楼华夏无数、商铺成排、小贩沿街、行人拥挤,端得是热闹非凡。
陈平逛了片刻,大有眼花缭乱之感,看到路边有个老道在那摆摊算命,摊前挂着两面旗子,一面写的是‘神仙指路’,一面写的是‘铁口直断’。
别人摊前都有不少人驻足看货,就他跟前半个人影没有,陈平看他空闲,便走过去问路道:“这位道长有礼,晚生初到贵地,可否向您问个路。”
老道穿着一件破旧的八卦道袍,蓄着三缕半白长须,脸型眉眼倒还生得不错,就是鼻子好塌,低低的趴在胡须上。
因为没有生意,正在那闭目养神,听到跟前有人说话,半睁着眼睛懒洋洋的说道:“你这后生不来算命,瞎问个什么路?要想问路,须得先算个命再说。”说完伸指往面前桌角一敲。
陈平顺他手指望去,见他面前方桌上铺了张五宫八卦图,一角空白处着行字:十文一算。
看清之后却有些忍俊不禁,心想:“我乃修道之士,又非凡夫俗子,合格早与常人不同,他怎能算出我的命运来?也罢,向来没算过命,便让他胡乱算算,权当问路资费,又当照顾他生意。”
低头见桌下有张木凳,便抽出坐下,道:“即是如此,便请老神仙指点迷津,不知是怎么个算法?”
老道听他要算,顿时来了精神,赶紧正身端坐,睁眼正要说话,口中却先咦了一声。
看清自己面前坐定的这个青年,面相好生不凡。
只见面如冠玉,剑眉星目,皮肤莹润如玉隐带光芒,满头长发柔顺黑亮,正弯着双俊眼看向自己。
就是胁下还夹着只狗,看来大煞风景。那狗的舌头半伸歪垂一旁,正自好睡,被人用胳膊胡乱夹着走路,也不见醒。
老道上下打量了陈平数眼,又瞅了几眼昏睡老狗,眼神大是古怪。
还未等他说话,就听旁边摊铺的老板笑道:“你这后生也不找个好人问路,这条街满当当的都是人,你却非得找他,这不就被诓得算命了么。这胡老道是有名的怪卦,他要算迎亲嫁娶、升官发财这些好事是一概不中,他要说你几时亡父、哪日亡母,摔跌扭伤,破财蹲牢,那是准得离奇,时辰都不带错的。我看你赶紧给他十文钱,也莫要他算,问清路途赶紧上路。”
“你这蔡泼,当真是个泼皮,你不做自个生意,何故来闲话于我?看你鱼尾带绿,夫妻宫有损,赶紧把买卖拾当拾当,早点回家看看,也不知你家那枝红杏,现下翻到谁家墙头去了。”
胡老道无端被人糟贱,哪肯相让,便将自己算歪卦的本事使了出来,给这蔡泼算了一卦。
蔡泼闻言一惊,忙伸手往眉尾一摸,果然摸得一手鲜绿。
原来他是个卖染料的,不小心沾了些颜料在指尖,刚才伸手挠痒,脸上便沾了绿色。
这蔡泼长得虽是有些猥琐,新娶了个媳妇却是身材丰腴,相貌俊俏,早惹得几个光棍懒汉时常上他家门口打望。
他白日上街出摊,心里总是惴惴难安,这回被胡老道说出忧心之事,一下子是神不思倦不属,连摊也不收。对邻摊说要出恭,托其照看摊位,自己则转到后街,急急往家去了。
陈平哪里见过市井小贩斗嘴,一时间看呆了眼。
“这泼皮走得倒急,回家也不知要打到何时,且不管他。这位小哥你是要算姻缘,还是算富贵,或是要算仕途,你说出一样,本仙帮你好生推算推算。”胡老道冲着陈平说道。
“随便算算罢,你看出什么,便说什么。”陈平见他当真要算,只得无奈道。
“你伸出左手,让我看看掌纹。”却是个看手相的。
陈平依言伸出左手,把掌心摊到他面前,由他去看。
胡老道低头细看,只见陈平手掌白净,五指匀称细长,掌肉丰厚软嫩,掌纹清晰深长,半点杂纹也无。忍不住赞道:“好命相!好命相!你这后生福厚!福厚!真是个长命大福之人。老道算了半辈子命,也没见过似你这样的命相。
咦?看你水丘润红,近来应是好事将近。嗯!好姻缘!好姻缘!就是波折甚多,不过仍能善始善终,是个夫妻和睦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