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青筠与陈平虽止交谈片刻,但见他言谈谦恭有礼,举止潇洒自如,不免大为心折,此时听他意欲买下此画,便有心帮他。
只是她并非庆丰斋中人,自然不能当家作主,便睁大秀目望向宁诗菡,不时还眨上一眨,大有催促之意。
宁诗菡被她盯得难受,只得开口说道:“卖是要卖的,可我从不过问生意之事,清和城内能作主的只有刘通以及欧先生两人。”
陈平闻言眉头一皱,以刘通方才表现来看,此人必定极为记仇,自己若要从他手中买画,恐怕是不能得偿所愿。心中暗叹一声,有些拿不定主意。
梁青筠心思细巧,知他顾虑,便道:“欧先生分管清和城分号,此事和他商议便成。不过他今日去了太守府赴宴,陈公子不如明日再来,到时我来帮你问他。”
有佳人出手相助,陈平自然大喜过望,忙拱手谢道:“如此便劳烦两位姑娘,陈平先在这里谢过两位相助之情。”
“举手之劳而已,公子何须言谢。”梁青筠柔声笑道。
这时楼梯上脚步声响,门口知客的那名锦衣老者走上楼来,对梁青筠及宁诗菡说道:“今日将要歇业,请两位小姐休息用饭吧。”
“光顾着说话,倒忘记了时辰,难怪我肚子饿啦。”宁诗菡俏皮一笑,冲着陈平招手说道:“难得有缘,不如陈公子也一起去罢,便在对面望月楼。”
她生性活泼,丝毫不顾形象,与梁青筠一动一静,倒是相得益彰。此时见陈平说话顺耳,随口邀道。
陈平第一次被人邀请吃饭,竟有些不知如何回应。
稍微愣神后摇头道:“多谢宁姑娘好意,只是在下刚从得月楼用饭出来,实在是不饿。”
说话间几人已走到一楼门口,陈平从侍者手中接过长剑,原样佩好。
梁、宁二女见他佩剑后气质立变,原本的儒雅俊秀中,反透出一股英武之气,加上眉宇间隐藏不住的凛然之意,看得两女眼中一亮。
那小二眼力甚好,看见陈平几人过来,早将两个油纸包取在手中。
陈平见状一笑,道声谢后伸手接过,随后向梁、宁二女说道:“在下不敢叨扰,这便先行告退,明日再来请教。”
见梁青筠与宁诗菡分别回礼,也不再客套,转身便往客栈走去。
宁诗菡见他走远,这才对梁青筠说道:“这人品行倒是不错,就是眼神忒差了些。”
“菡妹为何如此说?”梁青筠讶道。
“他若眼神不差,怎会看上那幅老头钓鱼,却视你那幅弥芳沙华如不见。”
梁青筠听她说得好玩,捂嘴娇笑不止,好一会才止住笑意说道:“作那幅画时我年纪还小,根本难登大雅之堂,若不是你胡闹,我哪敢与诸位大家的作品挂在一处。”
“你总是自低自己,你的画如今在京城可是好卖得很,谁还不知道你半秋居士的大名。”宁诗菡与她自小长大,说话时百无禁忌。
“你可莫再乱说了,这会忽然起了风,瞧这天色将要下雨的样子,还是快些进去吧。”梁青筠也知她只是爱闹,忙拉她一同入内,不让她再胡说。
陈平回到客栈内先去喂了阿呆,见它在废弃柴房内还算老实,便回到房间打坐。
此地人口密集,灵气混浊,不便修行功法,他只是简单调息运气,一边却在回想那幅寒江钓叟图,暗自打定主意明日定要想方设法将此画买下,仔细参详画中秘密。
调息片刻后,他起身走到房中小几旁坐下,从怀中取出那枚紫山珠,边嗅着果香边自语道:“原来她就是半秋居士,难怪对那幅画作如此了解。”
不过念头一转即过,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另一幅画面。
浪漫阳光下,一名十五六岁娇弱少女从溪边站起,衣袖裙角俱都挽起,脸上还挂着几滴水珠。在阳光照耀下,仿佛混身都散着晶莹光芒,正一蹦一跳的向他行来。
只是面目很是模糊,越是想仔细看清却越看不清楚,只记得她模样好生俏美可爱。
陈平心中有种莫名暖意流淌,喃喃道:“粗略算来已是十多年过去,也不知心儿姑娘现在是何模样,还记不记得我。”
他别了觉明和尚后,直接去了翠苹山溪边石滩,只是竹节留书仍是原样未动,显然於心儿并未去过。
想到此处,心中竟有些莫名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