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近午时,於心儿将洗好的衣物放入竹篮,起身对陈平说道:“陈公子,我要回去了,不知公子等会要往何方去?”她与陈平交谈半日,见其仪表不凡举止潇洒,言语谦逊有礼,心中对他大有好感,只是碍于师父的严令,不敢再与陈平相处。
“在下与师父、师兄太吾山修行,这就要回山去了。”陈平见於心儿天真烂漫,善解人意,况且又在溪边费力救他,还有一番救命恩情在,对她是即感激又怜爱,已是一见倾心,爱幕非常,话虽如此说了,心中却大为不舍。眼巴巴的看了她一会,又道:“此次多亏姑娘照料,也不知如何报答于你,我这里瓶养气丹,对培炼法力很是有用,就当是感谢姑娘相助之情。”
“公子不必言谢,丹药太过贵重我可不敢接受,况且我还未曾修道,要之无用。”於心儿话出口,突然面色一羞,神情懊悔,不知何故。
“未曾修道?这是何故?”陈平大惑不解问道。
“就是年龄还未……还未到而已。”於心儿扭捏说完,已是面红耳赤。
“咦,修炼道法怎会讲究年龄,好生奇怪,我师兄是二十多岁才跟随师父拜师学道,不过他是入门晚的缘故,姑娘却是何故?”陈平见於心儿语焉不详,模样好生羞涩,更是大为不解。
“也……也不是年龄,而是要等到……时候。”於心儿话未说完,已是面色通红,声音有若蚊蝇,几乎低不可闻。
“时候?怎会有这种讲究……”
“哎呀你别问了,师父说的我也不懂,反正是快了。”於心儿见陈平还要追问,赶紧打断话头,一跺脚转过身去,羞涩的捏着衣角,竟似是有些生起气来。
原来於心儿体质特异,丹田天生有一道玄阴灵气,八年前她开始修炼道法,哪知不管如何刻苦用功,体内却一丝法力也无法留存。她师父施法仔细探究她体内情形,这才得知了玄阴灵气之事,当下不但没有忧虑,反而大喜过望。
这玄阴灵气极为神奇,乃是修真界中最神奇的几种先天灵气之一,只在拥有极阴体质的女子体内蕴生,自古以来有记载者不过二三。拥有此灵气者不但修行起特定功法极为便易,传说中竟可助高阶修士躲避天劫,无数修炼得道之人为其毕生寻找也不可得。
於心儿的师父为此多方翻阅古籍后才得知,女子如果体内先天生有玄阴灵气,必须要等初潮之后,才能修炼道法,在体内凝聚法力,於心儿今年十五,已然月事将近。她师父将珍藏多年的一件至宝拿出,和人交换了一本极适合於心儿修炼的《癸水真经》,此经精妙绝伦,从上古之时便有传承,只是修炼起来要求过于苛刻,数万年来罕有人修炼成功,於心儿有玄阴灵气在身,天生适合修炼此类功法,可见对其何等疼爱看重。
陈平年方十八,未经人事,哪里懂得这些,但见於心儿不愿再说,便打住不问。为避免尴尬,只将自己山中的稀奇好玩之事向於心儿说来,两人年纪相仿,情投意合,又都是修道之人,极易沟通,聊起来好生融洽,又互相说起生活趣事,一时间谈笑风生,欢声笑语不断,一时间竟忘了要回去之事。
两人意犹未尽,也不知聊了多久,这才猛然发觉日已西斜,已是下午时分。
“哎呀,姨娘让我正午前回去,怎么这么晚了,这下可要挨好一番骂。”
於心儿慌忙将衣物收入竹篮,陈平也来帮忙,不小心两人手碰在一起,身子同时轻颤,有如触电一般。
“都是我不好,只顾着说话,害你误了回去时辰。”陈平脸红说道,心中异样之情满溢,越看越觉得於心儿可爱动人,对其称呼也亲近不少。
“不怪陈公子,只是我真得赶紧回去,恐怕一会姨娘、姐姐寻找过来,万一撞见公子,那可不好。”於心儿见陈平目光炯炯,好似有温度一般,看得自己脸上一阵发烫,赶紧垂下头去,不敢看他。
有道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情之一字,最是难懂不过,有人日久生情,有人一见倾心,虽然各有不同,但只要心中念着,便是情了。
两人正值情窦初开的年龄,几个眼神换过,互相间的感觉已是大为微妙,离别的话语拖了又拖,直到天色将晚,终于说出口来。
“既然如此,心儿姑娘赶紧回去吧,免得家人担心。我这次回去也不知何时再能外出,日后若再想见你,该如何寻你?”陈平纵使心中不舍,但不忍让於心儿受责,想到她师父极其厌恶男子,必定不会让於心儿与自己来往,当下痴痴看她,好生忧虑。
於心儿听得此言,心中一阵酥麻,抬头看见陈平目光炯炯,神情真切,心中更见慌乱,突然眼中一亮说道:“从这里沿溪而下大约数里外有个石滩,边上长有好多茶花,我与姐姐时常会去那里游玩,公子若是有空,可去那里寻我。”说到最后已是羞涩难当,再难出口。
“如此甚好,等我回山之后,迟则一月,快则半月,定去那里等你。”陈平不等於心儿说完立时答应,心中已在盘算如何借口出山。
“嗯,陈公子,那我回去了。”於心儿只敢答应一声,羞着脸转身离去,哪敢回头去看。
陈平依依不舍,目送於心儿离开,直至道路折转再看不见,心中又是失落,又是欢喜,情感交织无法言表,好一阵怅然若失,良久方才离去。
顺着溪流一直往下游行去,不出几里后果然见到一处石滩,陈平又再留连许久,这才依依不舍的驾起剑光,半空中回头记清了方位地标,一路三回头的御剑飞走。
第二日清晨,山谷溪边,於心儿心绪难平,又来到与陈平相遇之处散心,突然看见溪边卵石上放有一物。
近前一看,正是陈平的半截剑鞘,忙上前拾在手中,见剑鞘中藏有一卷白纸,取出一看,却是幅画。
只见画中群山溪谷,虽然只是寥寥几笔,但极为写意传神,近处画着一个美丽少女,单手托腮坐在石上,仿佛听了什么好笑之事,正在巧笑嫣然,与远景不同,这少女用笔着墨极为工整讲究,连眉毛都是一根根细细描绘,将那画中之人神情画得生动无比,有若真人一般,不是画得於心儿,还有何人?
於心儿看后掩口轻呼,仔细摩挲观看良久,这才将恋恋不舍的将画卷原样卷好,将断鞘收在怀内,有如珍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