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口镇地处泠河一侧,虽不在汄江主道,但周遭物产丰富,码头上来往船只甚多,各地商贾云集在此,各行各业买卖交易,热闹非凡,是附近大镇。
天色初明,一条小巷内转出一行人,正是陈平三人。
陈平对陆、方二人拱手道:“此次相遇,也是有缘。在下料理完事务后便要回山,就在这里与二位分别,昨夜之事请二位遵守约定,切勿与旁人提及。”
“恩公救命恩情,没齿难忘,定不敢违背誓言,请你尽管放心。”陆衍拱手说道,语气诚恳至极。
“我二人都是守信之人,绝对不会说昨夜之事,只是恩公何不稍候一会再走,也让我兄弟二人作东请客,以谢恩情。”方远见陈平这就要走,急忙开口留他,态度真切,不似平日般嬉皮笑脸。
“些许小事,不必挂齿。在下奉师命外出,不容拖沓,二位千万别再客套。”陈平微微一笑,婉然谢绝,与二人拱手作别,抬脚便走。
两人再次开口留人,奈何陈平态度坚决,也只得作罢。陆衍心念一转,开口喊道:“恩公在何处修行,我二人日后可有机缘拜见?”
陈平默不作声,转眼间已不知去向。
陆、方二人怅然若失,在原地呆立半晌,良久才走去街上,问路寻友,此后果然遵守约定,只字不提。日后也曾入山访道,可惜道缘浅薄,徒劳往返。
再说陈平别了二人,一路穿街过巷,按着记忆寻路,不多时便到了一间药铺门前。那药铺门面气派,规模不小,一丛老杏的枝叶从后院伸出墙来,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写着“正仁堂”三字,角落还有落款,想是请了不知哪位书法大家所提。
此时刚刚开门,一个年轻伙计正在柜台内收拾整理。
那名伙计听到门口步声响起,抬头一看,见是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清秀少年,穿着件淡蓝袍衫,模样甚是俊俏,正凝目向他望来。不禁心道:“这小伙生得好俊。”伙计拢了下棉袄,又自腹诽道:“穿这般少,冻不死你个小孩。”嘴上却热情的说:“这位公子来得真早,请问是抓药还是看病?”
“来寻你家梁掌柜,劳烦通禀一声。”陈平淡淡说道。
“现在天气寒冷,梁掌柜起床晚,要再等一个时辰才来,你还是等会再来的好。”伙计回应道,心下有些嘀咕,不知陈平是何来历,开口便寻当家掌柜。
“你就说每两年来取货的客人来了,梁掌柜必定过来,有劳。”陈平似是知道对方会如何回应,不以为意的继续说道。
那伙计来这药铺已有半年多,但也知道有个老主顾,每隔两年便上门取货,货物价格昂贵,每交货一次便够药铺开支许久,今日见这个少年前来声称要取货物,心里暗吃一惊,知道大生意到了。
当下不敢含糊,忙到后房喊出一个衣衫不整,睡眼惺忪,约摸七、八岁的男童。吩咐几句后,打发那不情不愿的男童出门而去,又回头招呼陈平到客室休息,赶紧烧水泡茶,好一番殷勤款待。
陈平端坐椅上,也不碰茶水,自管闭目养神。等了约小半时辰,门口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进来一名五十多岁的老者,身着深紫锦面棉袍。看其须发半白,面色红润,只是眉宇间隐约有些忧色。
“陈公子?哎呀真是陈公子来了。一年多不见,真是有失远迎。”老者客套寒喧道,上下打量陈平两眼,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虽然与他只一年多没见,相貌未见有多大改变,但气质大异,面目隐带华光,仔细望去竟隐约有种莫名压迫之感。
“梁掌柜好久不见,看您身体健朗,更胜往昔。我正巧路过附近,便来取约定好的金线草,事先没做通知,还请见谅。”陈平淡淡一笑后站起身来,拱手向其问候,礼数甚是周全。
“无妨无妨,陈公子提前来取,老朽乐意之至。只是这一年多来只屯了有三斤七两,不知可够使用?”梁掌柜大笑说道,只是眉宇间有些阴郁,似是有话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