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一道灰黑色的风卷过,江延棣和那灰衣老者的身影便是消失不见,只留下一方竹舟随波而过。
江忆染微微闭上眼,轻呼一口气,心中却是有些难言的情绪。
有时候,真的会觉得很累。
人心太复杂。
恐怕只有到了李墨那般天地任逍遥的境界,才能真正快意吧。
江忆染摇摇头,苦笑一声,继续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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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流逝,有时候会很奇妙。
你不愿它慢,可感觉起来偏偏沉沉而动。你不愿它快,可感觉起来偏偏又飞逝如斯。
就像东行的江忆染,明明从赣州到金陵是不长的距离,可他却觉得恍惚如隔世。
他想起了江湛漓。
当年,江湛漓也曾东行千里,只为一个交代。
现在,自己似乎有些能够体会当时江湛漓的那种感受了。
只是,在入城之前遇到的一个人,还是让江忆染惊讶不已。
那是一个他本以为永远不会再遇到的人。
那是一个从某种程度上说改变了他人生的人。
那时,已是黄昏,金陵东面的某处茶摊中,江忆染看到了洵河畔遇到过的灰衣老者。
只不过,此番他并没有和蓑衣老者一起。
在看到灰衣老者的那一刻,江忆染几乎立刻便怔住了。
毕竟,自己的晓字卷天书就是他和那蓑衣老者留下,如果没有那卷天书,自己恐怕还无法拥有如今这般成就。
灰衣老者很显然就在等江忆染。
他有些不满江忆染呆怔怔的样子,摆着手笑骂道:“臭小子,像个呆头鹅似的杵那做什么?”
江忆染反应过来,走过去在他身侧拱手一礼:“前辈。”
然后,江忆染才有些惴惴地坐下,神情复杂。
灰衣老者啜了一口茶,轻轻瞥了一眼江忆染,淡淡道:“怎么?是不是觉得永远也遇不到我了?”
江忆染苦笑着点点头。
灰衣老者轻哼一声,得意道:“你这副始料未及的感觉让人看了真爽。像你们这种聪明人,就该如此戏弄才有意思。”
江忆染干笑几声,不知说些什么。
灰衣老者却是端正了神色:“入了这座城,便回不了头了。你,想好了么?”
江忆染沉默。
一方面,是因为没有料到灰衣老者话锋突转。
一方面,却是因为他问的问题。
片刻之后,他洒然而笑:“如果没有想好的话,估计我甚至不会踏出燕王府。”
灰衣老者扶额:“欸,你们这些人,什么都好,就爱弄幺蛾子。”
“我们这些人?”江忆染微微垂下头,有些奇怪。
灰衣老者却是摇摇头,突然又换了一个话题,悠悠说道:“有时候,最可怕的,不是生死。希望,你能明白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