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冰云没话说了,既劝不动,又留不住,只得放任他离开NN,回到那个由他自己编织的梦幻世界,他不愿走不出来,别人也进不去。
……
朝暮交替,寒来暑往,不知不觉又是一年。
这一年的亡妻周年忌日罢,应严有芳、丁香兰之邀,别墅又搬进了一位新客人,她叫宫曦月。
宫曦月其实很早就想来了,只是苦于没有由头,虽然有那条讯息,但终究不是这里的主人,而且苏冰云的搬入也让她不愿再去凑热闹。冰与火怎能相容呢?
虽然苏冰云的离开让她心里有那么一丢丢幸灾乐祸,但苏冰云的失败也让她感觉严云星的问题很是棘手。到底该从哪方面着手劝说,这是她从搬进来的第一天就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没想明白的这段时间,她比苏冰云照顾得更好。她本就足够吸引人,尤其是男人,又懂得把握分寸,所以严云星虽然没什么别的念头,但和她在一起时,总会多一些欢快的笑容。两人聊到当年往事,说开了讲透了,相互理解了对方,相处的反而比以前更融洽。可就是有一点,除去简短的吃饭聊天时间,剩余的时间里严云星就回到了以往的状态,就像换了一副面孔,一个脑子,酒量更甚不说,痴痴呆呆的情况也更加严重。有时整宿整宿的坐着不说话,活脱脱一尊泥塑蜡像,看的宫曦月既浑身发毛,又很是担忧。
于是她也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绞尽了脑汁挖空了心思,终于在三个月后,想好了对策,打好了腹稿,组织好了措辞,像第一次去大公司面试一样,敲开了小别墅的门。
“你来啦,快进来坐。”
人前的严云星很热情,是那种朋友之间的熟络,完全看不出任何端倪。
“额……那个我有话对你说。”宫曦月很紧张,两只手扣在一起,捏的关节发青。
“嗯,坐下说呀。怎么看你还打摆子呢,不是生病了吧?”严云星说着话倒了杯热水,递到宫曦月手里,苦口婆心的劝道:“不是我说你啊,你这身子看着好,可体质太弱了,一旦风吹雨淋,感冒发烧立即上身。你就应该向我学习,从明天开始跟着我跑步吧,不出一月,保证你体质增强,生龙活虎。”
“跑步的事另说,我是来劝你的。”宫曦月自从与严云星分手后,就特不喜欢陷入被动,即使是谈话也一样,所以她开门见山,虽然和对着镜子演练了无数遍的步骤不一样,但随机应变也是她的强项。
“劝?”严云星愣了愣,沉下了一张脸,说道:“我明白了。我本以为咱俩可以好好相处一段时间,现在看来你和苏冰云的目的都一样。我就不明白有什么好劝的,我不活得好好的吗?寻死觅活了还是不爱惜身体了?罢了,既然你要劝,那么我也丑话说前头,这回要是劝不动,请你也离开吧。”
“行!”宫曦月听严云星说话条理清晰,有头有尾,而且还知道别人是劝他,这让宫曦月多了几分信心。起码这个人的脑子现在是好的,是可以思考的。
她坐了下来,习惯性地翘起了腿,但感觉不大端庄,又正襟危坐,揪正了衣领。
“首先你知道她对你的期望吗?”
严云星一听这话,就知道宫曦月后边要说什么,冷笑道:“你是不是想说,她最不希望看到我这样?诶我怎么样了?还是刚才那句话,我寻死觅活了还是不爱惜身体了?我现在每天都在锻炼身体,吃饭你也看得见,一顿一大碗,至于睡觉,有些失眠难道不是很正常?我以一个普通人的生活方式度过每一天,期望是什么?不就是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吗?”
严云星这番话说出来,宫曦月就知道从这方面很难继续劝下去了。即使说到喝酒的问题,他也一定会找到更冠冕堂皇的理由。这让宫曦月很是头疼,和状态不对,头脑却清晰的严云星辩驳,无疑是给他纵横家名嘴“增光添彩”。有时明知道他在偷换概念,自我狡辩,但就是没办法加以反驳。
是以,宫曦月只能从另一方面劝解,却已经完全打乱了她准备许久的劝说步骤。
“好吧,其实我想说的是,两个人互相喜欢,不在于彼此身份的高低贵贱,你觉得不配,她觉得无悔。至于旁人的嚼舌,何须理会?他们又不是你和她,怎能理解你们的感情?”
“错,但也对。”严云星模棱两可的评判让宫曦月看到了成功的希望,但严云星一向都让她出乎意料,这次也不例外。只听他继续说道:
“对的是,我觉得不配,她觉得无悔,可错的也是这一点,她觉得无悔,我就是觉得不配。在我的感受而言,我不配这一点就足够了,对不起她的时候,做任何事都没有任何意义,所以我只需要过好一个普通人的生活,不再招惹应付不了麻烦,安安静静陪她度过每一天,这就已经得偿所愿了。”
真的得偿所愿了吗?宫曦月觉得一定是没有的。但她也没有办法了,有想过劝说失败,只是没想到三言两语就被打发了,还得履行刚才的承诺,离开别墅离开他家。
宫曦月没二话,起身离去,临到门口时,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每天抱着的那本笔记还没有看完,我也知道你不敢,害怕。但我还是想最后劝你一句,这也是你爸妈、苏冰云和所有爱着你的亲人朋友想对你说得一句话,深爱你的人,是不会让你感到害怕的。”
“一路好走,恕不远送。”
严云星重重地摔上门,像是被触及逆鳞,恼羞成怒。躺在沙发上骂骂咧咧发泄了好一会,又盯着天花板陷入了深深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