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怎么了,难道你认识这头猪,同它有什么缘分,我还吃不得了?”江宛拉了椅子坐下。
程琥被噎了一噎,气哼哼威胁道:“若是不好吃,可再没下回了。”
他非要人在竹藤小椅上铺了手绢才坐了。
春鸢在账台处点好了菜,又端了碟子过来。
“不知哪里养出的娇贵性子。”江宛用折扇敲了敲程琥的头。
不过也是,眼下这年头,猪肉到底还是贵族们不大愿意吃的下贱玩意儿,倒是羊肉稀罕。
江宛叹了口气,正准备念一首《悯农》洗涤一下这位勋贵子弟的心灵,便有人拉开边上的椅子,很是自然地坐下了。
江宛一看,深觉这人来得极妙。
她脸一板,对程琥道:“你看,人家昭王殿下不是照样来吃嘛。”
余蘅懒得搭理对面那个嘴上能挂油瓶的傻小子,只对江宛道:“聋七叔家的猪耳朵可是汴京一绝,你还挺会吃的。”
江宛道:“彼此彼此。”
他们聊了起来,程琥却有些尴尬,竟然一个招呼没打,就飞快地溜了。
余蘅又说:“好长时间不来了,他这儿一个挺旧的幌子怎么没了?”
江宛被问得一个激灵,道:“不清楚。”
上次春鸢就是因为那个旧幌子砸了路人,才博得了铁齿先生的好感,让他帮自己说书的。
说起来,倒是很有一段故事。
不过眼下江宛却没什么心情与人说故事,她夹了一块油汪汪的猪耳朵送进嘴里。
余蘅又要了酒:“这杏花酿也是好的,配着吃,更有风味。”
“若是雨天,怕是更佳。”江宛道。
“确然。”余蘅笑起来。
二人却又同时开了口。
一个说:“可惜我今日不便饮酒。”
另一个说:“可惜我不能喝酒。”
却都没了口福。
天边一块老大的云遮住了太阳,槐树的影子渐淡。
余蘅忽然问:“汪勃是不是找过你?”
江宛想起上回陪孙润蕴去赴宴,汪勃还让她去花雪楼一见,于是点了头。
余蘅:“若是他来找你撒泼打滚,一概别理。”
江宛一惊:“你把我的身份告诉他了?”
余蘅摸了摸鼻子:“宫中赴宴时,他已经见过你了,自然晓得你是谁。”
“那他找我撒泼打滚做什么?”
余蘅故意卖关子:“背后不好说他人是非。”
江宛反问:“本就事关我,怎么是他人是非?”
余蘅才说:“还得从那回泼酒说起,汪勃看上的那个椿湾,你也是见过的,那姑娘的心却委实不在汪三身上,那椿湾也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竟与汪三说,觉得你很是不错……”
江宛做匪夷所思状:“我以为我走在路上大家都能看出我的女的来着。”
嘴上谦虚,其实她今日也是男装,自觉扮得天衣无缝。
余蘅不置可否,又吃了口肉。
“还当你知道自己被人爱慕了,要沾沾自喜的,”余蘅问,“看来最近不顺。”
“你不是我的盟友吗,难道不是时刻挂心着我,注意着我?”江宛反问,“怎么我的这点破事儿满京城都知道了,您却还不晓得?”
她真是字字句句都带刺。
余蘅一挑眉,并不在意,反而正色问:“盟友,需要帮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