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岳山正在书院的印书坊查看独尊儒术的印刷问题,就见裴津一脸悲痛欲绝的走过来。
岳山赶紧迎上去问道:“裴津,你这是怎么了?”
“岳候,郎君他……走了。”裴津哽咽道。
“什么?”岳山心中一沉,不敢置信的道:“昨天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没有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今天早上发现的。”裴津回道。
“半夜你没有发现什么动静吗?”岳山皱着眉头道。
“没有。昨晚他的精神还非常好,说想吃鱼我就煮了鱼汤,他吃了有半碗,有在院子里遛了一会弯才睡下。我就睡在外间一直留意里面,没有听到任何动静。”裴津回道:
“今天早上我喊他起床,叫了几声都不见回应,走近一看发现他已经没有了呼吸。”
岳山心中这才稍微好受一些,这说明裴矩走的很安详,没有受什么痛苦。对于一个十多岁的老人来说,在睡梦中去世是最好的结局。
之前裴矩已经衰老到无法单独下地行走了,吃饭也只能喝一些米汤。昨晚又是吃鱼汤又是遛弯,应该是回光返照。
“通知他家里人了吗?”
“二娘子和姑爷已经到了正守着郎君,大郎那里也已经派人去通知。”
“好,我现在去送送裴公,你去忙……你也别到处跑了,裴公的后世还需要你安排。我府上的仆人先借你一些,有什么事情就安排他们去办吧。”
“我代郎君谢岳候大恩。”裴津连连行礼。
他亲自来找岳山就是为了借人。这两年裴矩一直居住在书院附属的小院里,身边只有裴津和一对负责买菜做饭的夫妻伺候。裴家倒是想派个子孙在膝前尽孝,被他拒绝了。
不过他也不孤单,有大字典这项伟业要忙,书院这么多大儒可以交流,有岳山这个忘年交。裴淑英李德武夫妇也住在书院的附属小院,随时可以过去看他。
这种日子对一个耄耋之年的老人来说想当的幸福了。
但也有不好的地方,就比如现在裴津一个人根本就忙不过来,只能找岳山来求助。还好两家关系莫逆,借用点人手算不上什么事儿。
见自己的目的达到,裴津也不再多做停留,小跑着返回家中。岳山三言两语把事情安排好,也紧随其后前往裴矩的小院。
一路上他脑海里不停的浮现起两人相识以来的种种,不禁悲从中来,眼眶变得湿润起来。
来到裴矩小院,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传出隐隐约约的哭泣声,他知道这是裴淑英和李德武。
这时裴津搬着一个高脚凳子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段白布。
“这布……”岳山惊疑的问道。
“这布是郎君三个月前就备下的,那时候他就预感到……”说到这里,裴津已经泣不成声。
“裴公真是洒脱啊。”岳山苦笑道。
然后就帮裴津一起把白布挂在了门匾上方,又往周围的树木上系白布条。
不一会儿包大林就带着十几名仆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岳山再次叮嘱他们一切听裴津吩咐,这才走进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