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琴等文氏这句话已经等了好几天,便露出犹豫的表情来,然后怯怯地道:“妾也什么想要的,衣食住行都有太太安排,事事周全,不缺什么东西。若太太开恩,那……妾倒是想见一见娘家亲人。听说妾的父亲病了好一阵子,也不知道眼下如何了。就算能打发丫头婆子去探望,终究不如亲眼见到的安心。”
文氏想了想,道:“我听底下人报上来,道叶老高的病情已经大好了,前儿还在院子里活动,想要与家人一道出门逛庙会去呢。你要见他们也容易,打发人雇辆车,把人接进府里来就好。虽说外人不方便进二门,但客院如今是空着的。你哪一日想见他们了,跟前院的人说一声,打发人去接,然后让人把客院正屋的炕烧起来就是。”顿了顿,又补充道,“到时候还可以让芬姐儿与涵之也过去和你爹娘见一面。”
宛琴低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行礼谢恩道:“谢太太恩典。这几日家里多客人,等到客人少了,家里人都闲下来时,妾就打发人去跟爹娘说。但四少爷和四姑娘身体都偏弱,妾的爹虽然病情已经没有大碍,却不知是否还带着病情,还是别让他与四少爷、四姑娘接近的好。横竖来日方长,将来总有见面的时候,也不必急于一时。”
文氏点头答应了。
过后谢映芬那边听到了风声,忙去找宛琴:“姨娘要跟叶家人见面,怎么不带上我和四弟?四弟体弱,你怕他过了病气,也就罢了,我那点小风寒却早就好了,压根儿就没什么好怕的。姨娘为何也不让我去呢?”
宛琴叹道:“四姑娘是担心我还有别的想法,跟娘家人见面时使坏吧?你放心,我还没这么糊涂!曹家如今自身难保了,我娘家人为了避开凶险,都千里迢迢从京城赶到北平来了,我还能对曹家有什么奢望?!只不过有些话,当着你和四少爷的面,我不好在娘家人面前提,才不叫你们去罢了。放心,银杏跟在我身边呢,见面的地方又不是在外头,而是在咱们谢家官邸的客院里。就是我犯了糊涂,叶家人难道还敢造次么?他们想要在北平立足,还得靠着我们谢家呢!”
银杏是谢映芬的人,这段日子也隐隐约约地露了形迹出来。宛琴毕竟是在曹家那种公侯府第里长大的,只要留心,不可能发现不到这一点。她倒也没什么可生气的,官宦人家的闺秀千金,倘若连这点心计都没有,将来如何能嫁进显赫人家里过活?虽说如今曹家自身难保,自家的千金都未必能说上什么好亲事,更别说是帮一个旧婢的女儿说亲了,依着谢璞的脾气,恐怕不可能给小女儿说什么显赫的好亲事,但宛琴心里对女儿作为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心计,还是有一定期望的。
银杏是女儿的人,总好过是正室文氏的人。宛琴用起来一点都不担心。反倒因为银杏是向着女儿的,她便觉得对方也会向着自己。面对娘家四位亲人时,她还能多几分底气。
不在叶家人暂居之处见面,也不是坏事。宛琴清楚谢璞与文氏对自己肯定还有些防备之心,但没关系,她又不是要做什么背离夫主的坏事。她只是想要避开外人,仔仔细细向娘家人打听清楚京中的情况而已。她必须得知道,曹家的处境究竟坏到了什么程度,是否会牵连到谢家,尤其是自己和一双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