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的脸色更不好看了。谢梅珺看了母亲一眼,便回答那妾室,天黑了,她们妇道人家不便出行,若是杨大老爷想念小辈,就让杨淳到附近的茶楼去包个雅间,祖孙俩见一面吧。
那妾室百般劝说,也没能说服宋氏母女改主意,只得赔了笑,告退下船,然后派人飞快地赶回城中报信。
谢梅珺在窗口瞧见杨家下人上马回城,回头看向母亲,笑得有些无奈:“杨大伯父在扬州多年,免不了要受本地风俗影响。倒不是他忘了初心,只是周围的人都如此行事,他若是与众不同,便要受排挤,只得随波逐流了。但他心里是不愿意如此的,因此一直都在想办法调离此地,可惜始终未能如愿。”
宋氏淡淡地道:“他若愿意平级调离,去往那些清贫些的地方,未必不能如愿。可他若想要升官,又想要个更好的肥缺,自然没那么容易如愿。世上能称得上肥缺的地方才几个?比扬州好的就更是凤毛麟角,他既无家世,又无人脉,自然无所得。光是能一直留在扬州,他就已经费不少力气了,做人太贪心,又有什么好处?何苦这样想不开?!”
谢梅珺讪讪地不说话。其实她心里也觉得,杨大老爷继续在扬州待下去,迟早要坏事的。此地风气不佳,别说京里,湖阴那边都有传闻。也就是一直都有背景深厚的官宦子弟在扬州任知府,杨大老爷又从来不敢得罪这等来历的上官,因此相处得还不错的缘故,他才能安然至今。可如今这一任扬州知府,据说跟林家那边有关系,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被清算了。杨大老爷这时候还不想着告老回乡,真的不怕官差临门时,他晚节不保么?
如今巴巴儿地要请宋氏母女上门,又能是为了什么?还是要拿杨意全与谢梅珺的婚姻说事?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谢梅珺若不是为了孩子,真真恨不得早一日与丈夫和离。杨意全这几年的表现半点不见诚意,早就让人心寒不已,谁还愿意再继续跟他一块儿过活?
过了大半个时辰,天已经大黑了,码头上又来了人。这回又是杨大老爷派来的,要请孙少爷杨淳到茶楼里小聚,女眷们出行不便,就免了,明早他来送行时再见也不迟。
宋氏也不担心杨大老爷会就此将外孙拐了去,码头一带有官兵把守清场,更是安全无虞,便命人带了杨淳过来,嘱咐一番,派了两个小厮陪着,上岸随来人往茶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