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表示她没什么别的意思,这其实是她在北平的亲友偶尔在书信里提到的一些事,一些猜测而已。
如今这位燕王,王府里只有一位燕王正妃,并无其他姬妾,因此早年有个专情的美名。但燕王夫妇膝下至今只有一位郡主,却无男丁,燕王府的继承权,还不知道会便宜了哪一个。北平民间一向有猜测,燕王如此得今上信任亲近,很有可能是与今上达成了默契。日后今上会从几位皇子中,挑选一人入继燕王府为嗣。这么一来,燕王的子嗣不会受到损害,妻女会受到庇护,今上也不必猜忌他会有异心了。因为无论燕王的势力有多大,军队有多强,王府有多富有,最终都是要便宜了今上的子嗣的。
燕王府的分支们曾经也有过怨言,但燕王本人的军功卓绝,对军队有足够的掌控力,根本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再加上燕王府由皇子入嗣已经是个传统了,大家都挺习惯的,他们顶多就是抱怨几句,做不了什么。
为此,北平一带无论是官场、军队还是民间,都没什么人敢搞事,与朝廷作对。大家相安无事,老实干活,一有机会就暗地里打听打听京中几位皇子的性情喜好,随时准备着迎接一位新世子的到来。
宋氏微笑着对文氏与谢慕林道:“素敏今年留在湖阴,照看孩子们读书,与族人多多往来,重续旧谊。等到明年开春,就北上去北平城与玉和团聚吧。几个男孩子要留下来读书,但女孩儿可以带着一块儿去北平。女儿家还是要趁未出阁的时候,多读书,多上外头走走,增长见闻。否则一辈子都被困在后院之中,眼里能看到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不知道外头的天有多高,地有多广,能有什么见识?”
文氏愣住了,忽然有些手足无措:“不是的……我怎么能离开呢?老爷让我留在老家孝敬您……”
宋氏笑了:“我不缺人孝敬,但你与玉和总不能老是分离两地吧?夫妻还是要相守在一起,才是正道。孩子也需要来自父亲的关心。我可不是三弟妹那样的糊涂人,非把小辈们扣在身边才高兴。好了,这件事你们不必多言,我早就跟宗房商量过了,就这么定了吧。玉和若有异议,就说是我的意思。不用担心几个孩子,有我和宗房的人在呢,族人们与他们混熟了,也会多加照应的。等男孩子们有了功名,再往北平去,你们一家就团聚了。不过北平风物,与南边大不相同,你们平日里也要多多留意,别去了之后,还糊里糊涂的,不慎犯了忌讳都不知晓。”
谢慕林有些明白宋氏愿意跟她们说那么多话的原因了。她十分乖巧地打蛇随棍上:“祖母这里有很多与北平相关的书籍吧?我能不能借来看?”
宋氏顿时笑开了:“可以啊,随时过来。只要别把书弄脏弄坏了,随你爱看哪都行。若有不明白的地方,只管问我。”她转向文氏,“你也一样,别整天只顾着忙家里的琐事,偶尔也看看书吧。你都多少年没认真读书了?从前的功课是不是早就忘光了?若将来遇上别家官眷,谈吐间可别露了怯,叫人小看了你书香门第的教养。”
文氏面露愧色,但更多的是感激。她又红了眼圈,眼巴巴地看着宋氏,想要说些什么。
宋氏却赶在她开口前摆了摆手:“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也累了,你们回去吧。有话明儿再说。”
文氏不敢多言,柔顺地应了是,说了些请宋氏好好休息的话,便拉着女儿告退了。
回家的路上,文氏还感叹不已:“二老太太对我们一家真真是恩深似海,你们兄妹日后也要多多孝敬她老人家才是。”感叹完了,想到谢老太太,又忍不住叹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