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视着黄婆,缓缓地道:“我要立刻看望家父。黄婆,麻烦您老带路。”他长剑向上轻轻一挑,逼得黄婆慢慢起身,剑尖不离喉间,令她仍旧无法开口。
“这就对了。”支狩真往前迈步,长剑一阵巧妙颤动,黄婆不由自主地往后倒退,亦步亦趋上了阶梯。
“小侯爷,侯爷是真的睡下了,只是他心神衰竭,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即会惊醒,于病情不利。”王子乔提着灯,缓步拾阶而下,与支狩真相对而视。
双方目光交汇,许久,支狩真微微一笑:“先生说的是,我改日再来看望家父吧。”
长剑倏然入鞘,他轻轻一揖,“许久不见,学生深陷牢狱之灾,未能及时向先生请安,还望先生恕罪。”
黄婆惊魂未定地退后几步,摸了摸脖子,泛白的眼珠子闪过一丝怨毒之色。
“小侯爷言重了。”王子乔淡淡一笑:“小侯爷虽然在牢里吃了些苦头,但好在吃一堑,长一智,日后行事想必会稳重一些了。不该得罪的人,不该妄为的事,都要三思后行啊。”
“先生说的有理。”支狩真恭谨地侧过身,退后王子乔半个身子,跟着走下阶梯,口中道:“不过我的另一位西席老师,楚国的名教大儒裴夫子也说过,‘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所以依学生看,剑越磨越锋利,不是么?”
王子乔笑了笑:“就怕一个不小心,把剑给磨断了。一柄断剑再锋利,也是个废物。”
“那要看这柄断剑,究竟在谁的手里。”支狩真也笑了笑,“呛”的一记清越声响鸣彻四周,佩剑倏而出鞘,明晃晃的剑锋横亘在两人面前,散发出锐利金属独有的寒冽。
王子乔和支狩真的脸同时映在雪亮的剑身上,各自云淡风轻,不露丝毫声色。
“当!”支狩真猛地一催三杀种机剑炁,剑身猝然折断,一截剑尖弹跳出来,贴着王子乔的星冠飞速掠过,插在远处的老槐树干上,枝叶一阵剧烈摇晃。
支狩真手执另外半截断剑,凝视着王子乔镇定自若的神色,后者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刚才弹射而过的剑尖只要低上半寸,就会插入他的太阳穴。
“先生,这柄断剑现在还是废物么?”支狩真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以断剑相试,却试不出王子乔的实力深浅。
“那要看这柄断剑,究竟对着谁啊。”王子乔意味深长地说道,率先走出宿风楼。
“先生说的是。”支狩真随手丢掉断剑,向王子乔行礼告别。
“小侯爷,名教大儒还有一句更有名的话:‘名不正,言不顺。’小侯爷,你须得时常自省才是。”王子乔长笑一声,飘然出了庭院。
“很难判断这个中年油腻男的心思。”萌萌哒盯着王子乔消失的背影,蹙起眉头,“好奇怪,他的各种身体语言自相矛盾,完全猜不透呢。”
“我也摸不出他的虚实。”支狩真沉吟道,“但他确实与血海里的那个域外煞魔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