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仅仅是一眨眼,也许不过是一根烟工夫。
孟远松开枪机,停下来,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仍在呼呼转动着的多管枪筒,忍不住摇了摇头:
奶奶的,凭经验,怕是一个弹鼓都还没有打完吧?
想着,他这才眯起眼睛,放眼望去——
只见散兵线阵前不足百米处,刚刚还气势如虹的百人队,在三百米到几乎已经抵近到了阵前的一段路上,横七竖躺满了扭曲成各种姿势的辫子军横尸。
孟远莫名地啧了啧嘴。
可惜了,阵前这上百匹战马,可都是难得的西域大马啊!
正想着,孟远忽然感到了一丝异样。
定睛一看,却是刚刚被重机枪在第一轮收割之下,就全军尽墨的第一个鞑子百人队之后,竟然还有两个百人队正在列队准备集结冲锋的辫子军。
不过,在重机枪狂暴的攒射之下,这种无以伦比的杀伤力,以及见所未见的大杀器,在每个鞑子的眼里,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种快速蔓延开去的极度恐惧和困惑。
最后,在第一个扯转马头掉头而去的辫子军引发下,两个正在集结的百人队,终于全线心理崩溃了,一个个打马就向远处绝尘而去……
在明晃晃的屠杀下,没有任何人,可以坚强到拿自己的命,如此前赴后继地在如此明确“冲锋就是死”的事实面前,继续大无畏地充什么英雄好汉了!
即便是从来一入关,在这汉人的大地上,一向都是所向披靡的巅峰期旗军。
巨大的恐慌,开始在每个人身上蔓延。
一个人拨转了马头,立刻带动了十个、百个人调转马头,开始向之前那样,不管不顾地四散逃窜……
不错,这就是屠杀,而且是点对点的屠杀。
不仅如此,这样的屠杀,也是辫子军每个人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屠杀——
一方英勇地冲锋,却连敌人的照面都无法看清。
而另一方,却像在一片麦田中,点名般的射杀着他们看到的每一颗头颅。
这种杀人法子,也他妈太恐怖了!
草原的雄鹰,也喜欢这样如此酣畅淋漓的收割——
收割中原的粮食,金银,酒茶,还有汉人的女人,以及男人的头颅。
草原的英雄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提着割下来的头颅,凯旋而归,然后数着头颅,就着美酒,搂着女人,以头颅数论英雄。
但是现在,他却彻底迷乱了!
他是草原上屈指可数的勇士,更是连每个王爷和旗主都能叫出名字的头狼。
倘若面对面,人人一把弯月刀,即便是一人对上十个人,他也从没有畏惧过,但像今天这样,他却第一次真正感觉到了什么是恐惧。
阿图鲁达忽然间感觉自己累极了,也倦了。
不知不觉,他扯着自己胯下的这匹璁雪宝马,任由它带着自己,恍恍惚惚地踢踏踢踏走到了一个奇怪的大车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