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快降临。
边界山山脚下的一处空地。
大大小小的坟包因为常年没人打理而长满了荒草,一卷卷草席横七竖八,其内鼓鼓囊囊,散发着淡淡的尸臭。
一些蚊、虫、鼠、蚁在这里钻来钻去,发出细细索索的声音。偶尔还会有几头迷途的野犬徘徊于此,更显几分悲凉。
这里,是附近几个村子共用的乱葬岗子。专门用来藏那些死因奇怪,让村里人觉得不吉利之人。
两道身影,一娇小、一壮硕趁着夜色自远处而来,很快便到了乱葬岗子。
“白姑娘,我们村这一月以来死的人大部分被烧了,剩下的都在这里,”岳山指着这片乱葬岗子,“还有隔壁几个村子死的一些人也在这里。”
白衣雪笑着点头,走到一卷草席前面蹲下。她伸手将草席打开,看到了其内那具男性干尸。
白衣雪仔细地嗅了嗅,却发现应该散发出浓郁尸臭的尸体却是一点儿味道都没有,她不由咧了咧嘴,这吸得也太干净了。
“岳山大叔,你帮我找一具女性尸体。”白衣雪一边毫无顾忌地把面前男尸扒了个光溜溜,一边轻声吩咐岳山。
“哎!好!”岳山应了一声,开始翻动身边的几个草席。
白衣雪伸出右手食指,从男尸的丹田处一点点地向下按,她按得十分仔细,神情专注,一直按到男尸的某处才收了手。
“白姑娘,给,这是具女孩儿的尸体。”岳山将一具同样毫无味道的干尸轻轻地放在了白衣雪的面前,语气中带着不忍。
“多谢岳山大叔。”白衣雪点头,同样把尸体扒了个光溜溜,同样从丹田处向下按,直到尸体的下阴处才停止。
白衣雪收回手指,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她翻手取出一把匕首,直接剖开了女尸的左胸,露出其内的心脏。
这一幕看得一旁的岳山眉头直跳,心说:这姑娘果然只是看着清纯无害,内里简直就是个魔女。
借着月色,女尸的心脏呈现一种怪异的干瘪,原本的血管好似枯叶的脉络,心房好似一片片枯叶堆叠而成,就像被抽干了体内全部水分后又暴晒了好几天。
白衣雪伸手摸了摸那颗已经干瘪的心脏,又捏了捏,结果那心脏应手而碎,成了无数的细粉。
白衣雪皱了下眉,又剖开了那具男尸的左胸,同样捏了捏那干瘪的心脏,结果那心脏同样化为了细粉。
岳山是过战场的,见过很多尸体,但这么诡异的还真是第一次见,面色有些不好,忍不住问道:“白姑娘,你有没有看出来什么?”
白衣雪微微点头,说道:“看出来一些,”她又摇了摇头,“但还不确定,还要再看看。”说着她起身走向下一具尸体。
岳山点了点头,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白衣雪如刚才那般又检查了十多具尸体才停手,她翻手收起匕首,给自己打了好几个净尘术,才道:“走吧,岳山大叔,我们回去。”
“哎,好!”岳山偷眼看了一眼白衣雪的脸色,发现其脸色有些凝重,便也没有多问什么,只安静地往回走。
回到靠山村,白衣雪先让岳山回去,她自己则来到村头处找到了隐在这里的月倾寒。
“不是采补?”月倾寒微有惊讶,“那是什么?”
白衣雪探身,趴在月倾寒的耳边低声道:“被采补而死者,无论男女,下身都会出现明显的变化,但那些尸体的下身都是正常的。而且……”她的声音低了下去。
月倾寒静静地听着,眸中冷芒闪烁,良久,待白衣雪说完,她才点了点头,淡淡地道:“我知道了!”
“嗯!”白衣雪也点点头,离开村头去了村尾和村子的北方将她得到的消息告诉了风灵和鬼女。
月倾寒启动了隐镯,将自己的气息和身形全部隐去,随即她快速地进入了村子,找了一家人丁最旺,足有二十多口的人家越了进去。
月倾寒无声无息地进入了这家人小孩儿住的房间,这里的人最多,足有六个,气息很是驳杂,便于她隐藏。
她将自己隐在阴影中,解除了隐镯的隐身,只隐匿了灵力的波动,这样消耗的灵力会少不少。
她闭双眼,让心境变得平和,将感知最大限度地施放开来,注意着村子里的每一丝动静。
另一边,鬼女隐匿了自身所有的气息,借着夜色快速地进入了村子,来到村子最中心处的院落前,纵身便越了进去。
她站在院落内的一处角落处,将自身完全隐入了黑暗当中。别说凭气息找到她,就算是面对面也不可能看到她。
而风灵则和白衣雪悄没声地回到了岳山家。
白衣雪将一头雾水的岳山、杜娟夫妇请到了圆圆的青砖瓦房内睡下,她自己则睡在了岳山、杜娟夫妇的床。
风灵则藏在了距离岳山家不远处的一棵大树。
夜,越来越深了,空中的半满月悄然地爬了中天。
不知道什么时候,村内刮起了风。风不大,却吹得树影婆娑,吹得树叶作响,也将不少村里人紧张的呼吸声吹得到处都是。
一片黑色的雾气自边境山缓缓地飘了下来,无声无息,径直飘入了靠山村。
黑雾慢悠悠地在村子里飘了一圈,最终飘入了一户拥有三间青砖瓦房的人家,飘入了其中的一间青砖瓦房之内。
在这个过程中,整个村子无人发现它的存在,包括月倾寒四人。
房间内鼾声震天,一个衣裳破烂,脸脏兮兮,留着口水,时不时还会吧唧几下嘴的男子躺在石炕之。只一眼就能看出,这个男子的脑子多半是不健全的。
而在如今的情况下,这个男子为何还会单独睡一间房,其中的缘由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黑雾缓缓地飘到他的左胸方,随即缓缓地下沉,缓缓地没入了他的胸口,融入到了他的心脏之中。
男子的鼾声依旧震天响,口水依旧流,只是他的面色开始缓缓地变白,身体开始缓缓地干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