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风清凉习习拂面,一两声狗的吠,伴着几声野猫发春叫声,乌漆漆的街道每隔一丈远挂着一灯笼。
巷子里偶尔走出几个人,还能听见醉汉含糊不清又大声叫喝。
怀清停在贾府门前,上前扣了扣,门里探出还是那颗脑袋,神色却俨然不同。
“道长总算是来了,道长快里面请。咱们家老爷等道长等了已经许久。”
小厮给怀清掌灯带路,怀清一句不吭,到了正屋里,就听见一婴儿嚎啕大哭。
贾老爷面色一变“道长,犬子又哭了,这几日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就是不管用,道长,这真是撞邪了?”
怀清那些罗盘装模作样在府里绕了一圈,贾老爷子急得直掉汗,问了几句,怀清都不搭理他,只是蹙紧眉头,贾老爷子心里悬着,大气都不敢喘,更别提说话了。
怀清突然在西边一棵槐树下听了下来。
“贾老爷,你近些年来手里可沾了人命?”
贾老爷子眼皮一抬,瞳孔放大“老夫只是商人,手里哪会沾了人命。”
怀清看破不说破“既然贾老爷不能告知实情,那恕贫道无能为力。贾老爷还是另请高人吧。”
说完怀清掏出今日那钱袋子,扔给贾老爷子,贾老爷子接过钱袋就像接过烫手山芋一样。
“道道……道长……你别走啊,老夫愿意花钱,只要道长能替我消除邪祟,老夫一定重金酬谢。”
怀清满脸不屑“你身后冤魂太多,贫道替你消除邪祟,轻则赔上半生道,重则有害性命。贾老爷,你老来得子,视令郎为珍宝,令郎乃是来报贾老爷前世恩的,今世来替你消除罪孽。
令郎年幼,阳气不足,导致邪祟缠身,每到夜里便啼哭不止。贫道刚刚掐指一算,邪祟不除,令郎活不过十岁。贾老爷年老阳气渐衰,怕也活不到一年,贾老爷好之为之。”
贾老爷子吓得腿直哆嗦,死死扯住怀清衣袖,看了一眼管家,管家识趣的把钱袋子塞回怀清口袋。
怀清稳如磐石,也不动弹。贾老爷子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苦苦哀求怀清。
怀清依旧不为所动,贾老爷子急了,屋里的婴儿啼哭声越哭越厉害。
贾老爷心里也越来越急,越来越慌。
“只要道长愿救老夫,老夫愿以一半家财酬谢道长。”
怀清冷笑“贾老爷是商人,这一半家财岂不是要了贾老爷的命。贫道是怕到时修为散去,这一半家财没捞着,小命就没了。”
贾老爷子两瓣苍白嘴唇抖了抖,一旁的管家一双眼也渐渐露怯。
“我给,我真的给!道长不信,我这就去写字据。”
贾老爷起身,进去书房倒腾片刻,出来带着一张白纸黑字的字据。
管家面色煞白,这一半的身家,怕是够这臭道士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了。
怀清看着管家,看的管家心虚“令郎的事,我会尽力的。”
管家胸口一沉,这事连贾老爷子都不知道,除了他跟三姨娘,这世上绝无第三个人知道才是,这臭道士怎么知道这事?难不成真是高人?
管家心虚的低着头,生怕贾老爷看出什么端倪。
怀清拿过贾老爷子递过来的字据,看了一眼塞回给贾老爷子。
“贫道不要你一半家财,事成后黄金三百两。”
贾老爷看着字据愣了愣,随后跟上怀清“谢道长!谢道长!道长吩咐的事情,老夫已经都做好,就等道长开坛做法了。”
怀清在贾府转了两圈,有模有样的把米一撒,黄符一贴,叮嘱贾老爷子这几日府里不能见红,无论是衣着饮食都要避开红色,并且说两日后回来收了邪祟。
南羌在那贾府墙边树上啃着果子,一边看着热闹。
怀清除了贾府。南羌跟在后面,扔给怀清一野果子。
“刚刚他说给你一半家财,你为什么不答应,有线还嫌多,你是傻子吗?”南羌满脸不爽快。
怀清咬了一口果子,酸的掉牙,全吐了出来,将果子砸在地上。
“这么酸,是人吃的吗?”
“我还没说你呢,有钱不赚,你是人来的吗?”
“你这肤浅小人,你要是吞了贾家一般家财,还不得噎死你。”
怀清酸得口水直流,吞了又吞。刚刚还有一点口渴,现在是一点渴意都没了。
南羌翘着双手,昂着头“就这点银子还想噎死我,就算他贾家全部家财我也能吞得下。”
怀清瞟了一眼南羌,一副看涉世未深的孩童一样看南羌。
“你要是吞了贾家一半家财,下一个在荒山野岭无人认领的死尸就是你跟我。贾家经营的赌坊可是大有来头,不是你我这些小喽啰能得罪的。”
怀清看南羌一脸听不进去的深情,怀清敲了敲南羌脑袋“这京都是天子脚下,贵胄云集的地方,你这性子收敛着些,你小命不值钱,我的命可金贵着呢。”
南羌扒开怀清的手,嫌弃反驳道“行了行了,一大老爷们成天念念叨叨的,烦不烦人。”
贵胄云集,她也是贵胄啊!凭什么就得畏手畏脚怂得跟乌龟似的。她大老远跑来京都可不是为了当受气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