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股倦意袭来,感到全身都懒懒的,李承乾脸上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李承乾起身走到床边,和衣躺下,轻轻闭上双眼。听着城外的撕杀声,那声音似乎慢慢离他远去,他终于沉沉睡去。
这一觉李承乾睡的非常沉,一直睡到日落西山才醒。
内侍扶起李承乾,刘葵忙递上热手巾。
“城外没有声音了,薛仁贵已经把城外的叛军都扫平了?”李承乾接过热手巾,先不擦脸,而是先问城外的战况。
“薛将军在午时就扫平城外的叛乱,那些契丹和奚族青壮大部分都降了。”刘葵答道。
“嗯!”
李承乾听了才用手巾擦脸,然后把手巾丢给另一个内侍,在刘葵手里喝一口漱口水,一边在嘴里不住晃动漱口水,一边起身缓缓向前走几步,活动一下筋骨。
在一个内侍端着的脸盆里洗了手,才一仰头吐出漱口水,道:“什么时候了?怪饿的,快给孤王弄点吃的来。”
刘葵和屋里的内侍看着李承乾恢复了从前的朝气、活泼,心里都万分激动。
刘葵含着眼泪,咧着嘴道:“快快给太子殿下传膳。”
刘葵清楚地记得,这是自从听说皇太孙薨逝以后,李承乾第一次喊饿。这些日子每到用膳时,都是反复劝几次李承乾才勉强吃下一些,眼看着李承乾瘦下去却没有任何办法。
传膳的内侍出去,刘葵才反应过来,低声道:“奴婢糊涂,险些忘了请示太子殿下想吃些什么?”
李承乾正命几个内侍脱去他身上的袍服,闻言随意道:“随便弄些什么就是了。”
刘葵忙点头道:“遵命!”
“给孤王换上弁服。”脱下外袍的李承乾吩咐道。
弁服是皇帝平时接见大臣时穿的,早年李世民为了竖立李承乾的威信,特意下旨李承乾可以穿弁服,这在唐朝所有的太子中也是独此一份的。
以前李承乾顾忌李世民很少穿弁服,现在?李世民在李承乾心里已经死了,也就不忌讳这些了。
再者李承乾稍后要见薛仁贵等武将,正好借此向他们表明决心,让他们好一心护着自己打回长安城去。
内侍闻令忙去拿李承乾的弁服。
刘葵却突然想起来,薛仁贵还在院外跪着,忙低声道:“太子殿下,薛将军午时就进城了,他来见太子殿下时听说太子殿下正在熟睡,不敢打扰,就一直跪在院外等候。”
李承乾闻言不解地道:“他为什么要跪着?”
“太子殿下遇险,他身为东宫将领自然难辞其咎,他自觉有罪所以就在门外跪着。”
李承乾听了心里很受用,但是面上却怒斥道:“胡闹,你不会命他进来吗?”
“啊!”
刘葵闻言吓了一跳,太子殿下跟薛将军到底是什么关系?
睡着了都敢让他进内室。
李承乾见刘葵发愣,便大声怒斥道:“还不快把薛将军请进来!”
刘葵慌忙一路小跑着出去,屋里内侍知道马上就有外臣进来,慌忙把李承乾要的弁服拿来。
“咚咚……”
李承乾正配合内侍穿衣裳,心里想着稍后见了薛仁贵怎么说时,就听见沉重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紧接着门口一闪,一个身穿银甲的昂藏大汉就走进门来。
李承乾还没有看清就见那大汉推金倒玉柱朝着他双膝跪下,一个头磕下去,再也没有抬起来。
李承乾见此心里颇为感动,把刚才的小心思都放下,往前走几步弯腰把薛仁贵扶起来,沉声道:“听说你在外头跪半天了?”
薛仁贵看着李承乾瘦削的脸庞和严厉的眼光,连忙低下头,声音哽咽道:“臣,臣护驾来迟,让太子殿下身陷险境,臣,臣死罪。”
说着又要跪下去。
李承乾忙托住薛仁贵的双臂,沉声喝道:“薛仁贵——你给孤王站直了!”
薛仁贵一惊忙挺胸抬头站好,李承乾抬头看一眼,感觉有些压力便往后退开几步。示意内侍继续给自己穿衣裳。
此时薛仁贵才发现李承乾的礼服还没有穿戴整齐,忙低下头不敢多看。
而李承乾则开始上下打量薛仁贵,见他身上衣甲都是干净的,脸和胡须都整理的干干净净,知道他在来朝见自己之前已洗漱换甲。心里不由点点头,缓缓解释道:“孤王听说你率兵到了,再无忧心之事,就沉沉地睡了一觉,不想你竟然在外头跪了半天。”
薛仁贵也能想到,李承乾这些日子以薄弱的兵力困守扶余城,周旋于突厥、契丹、奚族这些草原虎狼之间,一定是身心疲惫。
“是臣等无能,让太子殿下受惊了。”薛仁贵再一次请罪认错。
李承乾见此摆摆手道:“好啦!不说这些了,说说高句丽那边怎么样了。”
薛仁贵闻言精神一振,朝李承乾行一个大礼声音激动地道:“启禀太子殿下,世上从此再无高句丽。”
李承乾听了先是一顿,然后就是哈哈大笑。
“哈哈……好!好!好!”连说了三个好字,脸色一阴咬牙道:“孤王要回长安了……”
“臣愿意一马当先,为太子殿下扫平一切障碍。”薛仁贵闻言立即大声表忠心道。
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李承乾此回长安只要成功必然登基为帝,这个时候只要抓住机会以后就是新朝的功臣,一向稳重的薛仁贵对此也不能视若罔闻。
李承乾一脸欣慰地点点头道:“这才像句话!”接着又下旨道:“今夜大宴诸将,明日起驾!”
有薛仁贵三万骑兵护驾,李承乾已经可横行草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