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忠叔面色平静地拿起茶杯,吸了口茶,他闭着眼睛,似乎在琢磨茶的余韵,良久失笑着,瞪大了浑浊的眼睛:“啊?少爷,你在说什么?”
“出卖?谁出卖谁啊?”他郑重其事地将茶杯放下,唾沫星子开始乱射:“我这人跟了一辈子的老爷,忠心耿耿,你看我名字,就一个忠……”
这话匣子一开,就如机关枪突突突地,没完没了,然后依旧是前后不搭,一番混乱,这一回却是有收尾,他做了个总结:“我怎么看,大小姐还是少爷你的最佳选择,至于什么赵小姐、二小姐,统统都作废才好。”
说完,他继续翘起二郎腿,吸茶。
期间萧开天注意到,他捶胸顿足的时候,战斗力飙升到1.08左右。
不过他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对于眼前这位忠叔,性格为人上,大体也有了个把握,想到这里,他将茶杯一推:“忠叔的意思,我明白了。”他眼角余光看到私人医生走了出来,也就没有了在这里停留的打算:“那我先去见见姐姐。”
他推过来的茶杯已经空了,只剩余丝丝的热气,微不可见地缭绕着,比起毫无知觉、还在絮絮叨叨的忠叔,孙中益露出了笑容。
“少爷,终究是有点味道了。”
说着,在忠叔疑惑的目光中,他自顾自地倒了杯茶,端起来品尝着。
萧开天对于自己的过去,其实并不是很在意,花里胡哨的事情影响不到他现在的打算,只是考虑到“切入”的稳妥,他才乐于去探究一些过往。
理论上说,他既然意识到这个世界的萧开天是自己的本相,那接受的同时,也就有必要将本相所有过往照单全收,这也是他积极探究过往的原因。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不够强大,尤其是接触到荻原凛等武修之后,他立即意识到,这个世界现在,存在超越他目前实力的人,在没有充分把握之下,还是不要直缨其锋。
进入姜初然房间前,他是做过心理建设的。
根据信息提示,姜初然不比忠叔这种的老糊涂,或者孙中益这样有野心、懂判断的人,忠叔老了糊涂了,一句失忆可以带过去,孙中益有想法,只要自己能力足够,也可以控制,但是姜初然呢?
一个自小看着自己长大的姐姐,对萧开天的全部,哪里有不了解的?这种人,准备怎么应付?
但一直不见面,显然也是不可取的,至少在荻原商社事情发生之前,“萧开天”是指名道姓过来找姜初然的。
夹杂着各种的思虑,萧开天略微挑了挑眉之后,他推开了门。
房间不大,岛国的房屋结构一向是以小巧精致、物尽所用为设计的核心理念,装饰上看,考虑到姜初然的出生,总体的设计是以洋室而不是和室为主,除了桌子凳子衣柜外,还铺着一张床。
床铺上面半躺半坐着一位女子,拉到腰部的被子是蓝色及草绿的花样图纹,她上半身穿着一件卡其色的高领毛衣,左右分开的齐肩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侧着头正透过磨砂玻璃窗,也不知道看什么,就这么呆呆地望着外面。
犹如帘子一般的头发遮挡下,露出小巧的鼻子,以及左侧颤抖的长长睫毛,圆脸的下巴带了点婴儿肥,听到动静之后,转过头来,朝萧开天微微一笑。
饶是萧开天这样,在中轴宇宙世界,见过了各种各样人物的人,也忍不住呼吸一窒,按照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眼前的这位女子,很漂亮。意识到这一点,他也露出了亲和的微笑,这人,毕竟是自己的姐姐。
然而姜初然的下一句话,顿时使他的笑容凝固了。
“你这是重生,还是穿越了?”她软软糯糯地吐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萧开天露出笑容的嘴角一阵抽搐,果然姜初然的认知水平,不是一般的。
这个自然,姜初然作为从小到大,看着萧开天长大的人,还不至于连萧开天的变化都不清楚,她不是傻瓜,反而是智商极高的人。
她被相根荻原商社的人抓去,无可奈何之下,有段时间失去意识,但并不代表她不知道萧开天后来的到来,甚至包括萧开天后来大闹相根荻原商社的情况,她模模糊糊之中,都能感知。
她清醒之后,首先考虑的就是这个问题:萧开天变了。她在等萧开天的答案。
“我失忆了,”萧开天只好咳嗽着,清了清嗓子,先给出一个答案。
“嘿唔!”姜初然冲他展示了充分的假笑,五官都堆积了起来,她的两只手紧紧地抓着被子,看得出她虽然表现出一副自然的模样,但是内心的戒备依旧没有放弃:“你觉得我信吗?”她选择了摊牌。
萧开天没有回答,他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了。
等待他的是,姜初然的波光粼粼的注视。
“好吧,我确实不同了,”萧开天在炯炯目光下,他转开了头,这种屈服的情绪让他无法适应,这个维度的世界太憋屈了,简单的快意恩仇不好么:“但和你想的不一样,我就是萧开天,姐姐,你明白么?”
他重新丢回了问题,一句姐姐出来后,这回轮到姜初然沉默了。
两个人,一人垂手坐在椅子上,一人则是紧紧抓着被子的边缘,谁也没有说话。
剩余的,只有外庭逐鹿发出的“咚咚咚”的敲打声。
“我可以相信你……”
“我可以说明……”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又同时闭上了嘴巴。
“你先说吧,”斟酌之后,萧开天放弃了主动权,眼前的女孩子,是自己的亲人,她并不构成威胁,他的直觉这么告诉自己。
姜初然抿了抿嘴唇,显然没有想到萧开天会这么说,她抬起眼眸,似乎在再次认真确认般地:“你真是开天吗?”
“如假包换。”萧开天的承诺,永远有效。
应该是眼眸里蕴含的星辰般的光芒,说服了姜初然,迎上萧开天真诚热切的眼光后,她原本紧绷的、处于防备的身体一点点地垮塌了下来:“你知不知道,不管你变得如何,你真不该这样。”
“和我说说,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