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鹰突然像石块一样从空中摔在地上,他领悟到了在这场较量中博得石头的同情才能取胜。
石头没有回头看一眼蜂鹰,他沉浸在对新朋友的倾诉中无法自拔。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寻找狍子的父母填补了石头空虚的心灵。
李夫人派了两个家仆跟着石头进到山里。
尽管蜂鹰不情愿,可还是担负起了保护石头主要的责任。
李夫人虽然担心石头的安危,但是比起石头失魂落魄的呆在家中,李夫人觉得这样对石头来说或许好得多。
功夫不负有心人,半个月的光景,狍子终于看到了它的父母。
在它跑向它们的那一刻,在它母亲的美丽大眼睛落下泪水的那一刻,石头也释放了自己的痛苦。
那双眼睛始终萦绕在石头的心头。
那是怎样一双动人的眼睛啊!
它们不仅是一双母亲的眼睛,那双眼睛还告诉了这个世界,她的孩子是她的全部。
而石头的母亲呢?
那日清晨与李夫人一番话别后,他和李夫人都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他想躲得远远的,想把这些事关在门外,不让它们的魔爪伤害他,伤害这个家。
可是他心里有了疑问,怎能不去寻找答案?
这些疑问全部都关于他的母亲。
李夫人只是简单的告诉他一句,宫里容不下他的母亲。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宫里容不下他的母亲?还有他的母亲是怎么死的?会和他有关吗?
他希望母亲的死和自己有关,又不希望和自己有关。
如果母亲的死和自己有关的话,那么至少证明她是有那么一点关心自己的吧?
石头变得沉默寡言,不声不响。
他好像在专心致志的想一件事,吃饭的时候想,走路的时候想,连睡觉的时候都在想。
他什么都不会多看一眼,除了李夫人的眼睛。
他想向李夫人继续追问,可常常半途而废。
那些疑问就像毒瘤一样,他不想再让李夫人看到它们丑恶的模样。
春意探出了半个脑袋。它知道大家正在翘首期盼它的到来,偏偏要调皮地躲藏起来,不到最后一刻,不肯轻易出现。
石头给自己的疑问找到了一个出路。或许这是一个死胡同,或许是他人生的转折。
他来到了皇宫。
瑶月宫比以往冷清了许多。
马皇后去世后,与马皇后交好的恕妃在宫中的势力一日不如一日。
侍奉的宫女减少近半,装饰的摆件一日比一日少。屋檐上厚厚的积灰无人清除,脱了色的廊柱无人补缺。
石头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的心里容不下其他东西。
“恕娘娘,石头给您请安了!”
恕妃坐在书案前练习书法,她始终不满意自己写的“汉”字的最后一捺。
“石头!”恕妃满脸惊喜,“你怎么有空来看恕娘娘了?”
她站起身来,走到石头面前,拉起他的手。
石头的眼泪顿时扑簌簌的往下掉,现在这宫里只有恕妃一人会待他如此亲近了。
“怎么啦?遇到不顺心的事了?”恕妃掏出一条绢帕,温柔地替石头抹去眼泪。
“小云,赶紧去泡一壶龙井茶来!”恕妃吩咐道。
“石头喝点茶,提提精神。坐,告诉恕娘娘到底出了什么事?”
小云走进屋来,难为情的轻声说“娘娘,龙井茶喝完了……”
“怎么不去领呢?”
“去领过,只是……”
“算了,这些见风使舵的家伙!有什么茶就泡什么茶来吧!”
“是,娘娘!”
“石头,让你见笑了。唉,自从马皇后去世以后,这些人也不拿本宫当回事了。”恕妃摇着头自嘲道。
她脸上没有多少悲愤的神情,好像只是把世态炎凉当做一出闹剧在观赏。
“恕娘娘,他们欺负你?”石头如梦初醒,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不平事终于敲开了他封闭的脑袋。
“哎呀,小事一桩,皇宫里就是这样的。石头,以后你长大了就会明白,整个世界都是这样的,适者生存,弱肉强食。”
“我已经长大了。”
“哦,所以你也有烦恼了,是吗?告诉恕娘娘,发生了什么事?”恕妃的眼里闪着和马皇后一样关切的目光,只是这目光背后还有谜一般的深渊。
“恕娘娘,你……认识??妃吗?”石头赶紧低下头,他担心自己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会在恕妃的凝视下遁逃而去。
“??妃?”恕妃惊呼,“你怎么会问起她?”
“我……”石头说不出口,他说不出“亲娘”两个字,“我想知道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