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这太还没黑呢,杜若刚送走平安回宫来安她的心的两小只,岑嬷嬷就悄声对杜若禀道,那位几个月来身子时好时坏的二爷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生面孔。
杜若冷笑一声,没有多言。
直到天大黑,杜若瞧猫四爷没有来的意思,都准备熄了烛火就寝了,没想到却迎来了一个小太监。
这小太监是苏培盛收在身边跑腿的,虽没认做徒弟,但素来叫他跟进跟出的,什么讨赏的好差事苏培盛也几乎都偏着他,因为这,小小年纪也早已在永寿宫的人面前混了个眼熟。
瞧见是他,几乎没人拦着,就直接领着进了院子。
杜若隔着床帘子听完小太监的话,叹了口气便叫江崖伺候她更衣。
熄了大半烛火的永寿宫瞬间灯火璀璨起来了,不到三刻钟的功夫,杜若便理出来了一食盒的吃食,披上披风拎着食盒走出了永寿宫。
八角宫灯烛火摇曳,冬末春初寒气冷峭,再加上一路走来瞧不见什么人影的寂寥空旷,又衬着这肃穆的红墙金瓦,倒有一股子说不出的压抑沉重之感萦绕于心,久久不能散去。
等到瞧见那养心殿的灯火光明,杜若才回过神,揉了把冻得僵硬的脸,才对苏培盛点了点头道了一句劳烦。
苦着脸的苏培盛像是见了救星似的,脚步极快地就进去禀报去了。
看的杜若直想叹气。
什么时候她这性子也能成‘救火’队员了?
“大冷天的怎么来了?”
杜若瞧着端坐在案桌前半点没有想移动下尊臀的猫四爷,叹了口气,放下食盒直接熟练地架起一旁的桌子,两下的功夫,正方的小桌就一左一右地长了半截,变成了长方形。
“虽说吃夜食不大好,但也得分个境况,比起一直空着它,倒不如夜里补个七分饱的好呐~”杜若把两碗葱油拌面摆上,又一碟一碟地往外拿出了六蝶小咸菜,其中的腌蒜可是她的最爱,之前从未往这位面前拿出来过,可是她偷留的口粮!这腌蒜的味道和糖蒜还不大一样,是一点酸味儿都没有,却又十分的开胃:“这还是去年秋初我泡上的,整头带皮装坛只用盐椒水泡着,等要吃了提前一日挨瓣掰开添料现腌,可是泡了好些,以为能吃上一整年呢~没想到这才三月初就见底了。”
四爷垂眸坐在案前,仿若没听见似的,一动不动,便是桌案上放的折子也是午后他回来时是什么样,这会还是什么样:“那时候,太上皇叫朕看着老八、老九、老十的功课,比起老九的精怪,老十的多动,老八幼时便显得格外的懂事儿听话,什么地方爷只要提过一遍,便不会再犯第二遍,便是爷误会了他错说了他,他也不气,还安慰爷,小小的人捧着个竹叶编的小狗,一张小胖脸献宝似的给爷,便是老九、老十闹得很了,他也会帮着说教,很有哥哥的架势,知道爷不耐暑热,头一回出京办差事都不忘搜集药方子···我从未想过”四爷闭上了眼,没在继续。
杜若听着那一变再变的三个称呼,只觉得心酸,快步上前蹲在猫四爷腿边,手紧紧地握住那冰凉的大爪子,脑袋往他膝盖上一趴,轻轻蹭了蹭。
猫四爷依旧不言语,但空着的那只手却抚上了杜若的脸,一下一下,轻的几乎试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