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葛从云驳斥? 他直接就甩出问题:“那你说? 要怎么回禀?”
“照实说!”
葛从云一脸不屑。
“该是咋样就是咋样。”
听到他这话,郭思轻蔑一笑:“该是咋样?”
“云气少。”
“为什么云气少?”
“持续高温。”
“为甚会有持续高温?”
“物候演变……”
“呵!”
郭思再次轻蔑一笑:“是天人感应!”
葛从云张嘴欲言,郭思没给他机会:“但凡解释不清楚的,都是天人感应,都要切合时政。”
说着,他压低声音:“要么,天人感应,朝有奸佞。要么,天行有常,与人无关。”
他指了指同明殿方向:“这边,要的是天人感应。”
然后又指了指政事堂方向:“这边,要的是天行有常。”
“照实说,就是天行有常,你以为……”
郭思看着葛从云,指着同明殿:“能满意?”
葛从云怔怔地看着郭思,神情有些懵。
他于郭思不同,本就不是科举出身,兴国年间才因为业务水平和研究态度被提拔到太史令的位置,在官场琢磨方面洁白如雪。
见他如此,郭思不由叹气,知道是指不这位同僚了。
沉思了好一会儿,郭思猛然咬牙抬头,脸带着一些狰狞看向葛从云:“追霞,你若是信我,咱俩一道书,一夏无雨,乃是国政有失,昊天示警!”
葛从云沉默一阵。
他是不擅长琢磨种种言行的隐含意义,但郭思都说到这个份,他当然能想到这是要紧跟天子不动摇。
稍稍沉默,他问道:“为什么不是天行有常?”
声音很低,但郭思还是听清了,摇摇头长舒一口气:“天子已然长成,首相仍是首相,天天就知道说他的‘大同之世’,谁还能信他,谁还敢跟他?”
说到这里,他脸一闪而过遗憾的神情:“已经过了最好的时候了。”
说完,他立刻提高声音,露出笑容:“咱们要做官家的忠臣。”
葛从云同意了。
没有郭思的提点,他在权衡利弊的时候忽略了得罪首相可能带来的后果。
书厅内只剩下郭思一人。
他呆了许久,才揉揉脸,自嘲道:“真是好骗。”
放下手,神色间依然带着忧虑:“希望不至于一封信攀扯到两个人吧。天子,呵。”
……
秋七月,壬申,太史令郭思、葛从云奏称数月无雨乃天示警。
癸酉,汴决下邑。
宋州下邑县境内的汴水决堤了!
区区汴水而已,又不是河水。
但问题在于,汴洛之间,开封周边,本就一夏无雨,加之风雹毁苗,夏粮收成非常差.
好不容易入秋有雨了,就盼着秋粮丰收缓解灾情,又遭遇决堤,一个处理不好,糜烂数州,秋粮也会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