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份奏章比较长,王朴边看边思考,足足看了一刻多钟才看完。
赵元昌就这么硬生生等着,期间愣是没说一句话。
合上奏章,王朴长出一口气:“陈将明所思所想,甚是巧妙,虽有不妥之处,但瑕不掩瑜,可谓能臣矣!”
赵元昌点点头,问道:“若是令文臣学习基础军事,可以之掌兵否?”
这同陈佑的“举凡读书之人,皆需习基础之军事”又是两样了。
没办法,都说秀才造反十年不成,但学习过军事的秀才,能不能成就两说了。也因此,赵元昌加了一个限定:准备负责军事的官员才去学习军事。
王朴犹豫一下才回答:“若是能仔细筛选,当可行。”
“大善!”
听到肯定的回答,赵元昌脸上终于露出畅快的笑容:“既然如此,文伯先生且去准备。”
这就是要结束谈话了,王朴起身应下,恭敬退出殿内。
随着陈使君百骑破万军的消息传扬开来,锦官府气象为之一清,府内诸县一派朗朗乾坤之象,全然不似百里之外还有战事的情景。
尤其是山南道都总管刘承泽在利州大破贼军攻克绵谷的消息传来之后,更是让军心民心大安。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府衙开始铺开夏收之前典租农具的工作。
为了防止此项善政被糟蹋,陈佑做了许多准备,又是让农事宣讲院在乡间村里大力宣传,又是安排功曹巡查监督各县典租情况。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同陈佑所想完全不同。
也不对,应该说是大部分不同。
首先是那些不老实的地主大商因为参与之前的粮乱,现在都在牢里关着,外面剩下的那些在府衙三令五申之下根本不敢乱伸手。
这样一来,府衙之前针对这些人的防范措施就用不上了。
其次就是小吏。阎王好见小鬼难缠,陈佑一直担心那些小吏趁机揩油,所以不但让功曹监督,还命令宣讲院四处走访。
还别说,虽然大多数小吏都被酷刑严法吓得不敢乱来,但还是抓到几个看不清形势的。
最后就是农民了,说是典租农具,实际上就是让农民用还没收获的粮食来抵押,待收获后再上交修理费用便可。
有那等老实的,只领一次农具,小心翼翼地维护、使用。
但也有奸猾之人,领了之后就找到大户人家卖掉,然后又跑去领。偏偏有些小吏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故意地,遇到这种人他也不闻不问,继续租出去。
好在府衙早就防着一手,连续抓了十来个,卖农具得的银钱还给大户,农具收回府衙。
而那些奸猾之人,家中粮食除了口粮和税粮,其余的三分之二都被罚没。其实真算起来也没多少,但在这种家庭,足够让人心痛。
知而不报的小吏也被罚款,小吏和农夫还得在大热天的枷到各村游行示众。
贪一点小便宜,导致面子里子都丢了,这才刹住这股风气。
但是贪便宜的没了,有那等心中不服的农夫拼命使用农具,比如不管地面上有没有石子,直接挥起锄头就锄上去;再比如镰刀一直用,就是不磨,割粮食也有镰刀,割藤条、枝丫也用镰刀。
陈佑得知之后也十分无奈,好在这么干的还是少数,也就任他去了。
总不能因为少部分人搞破坏,就把一项善政给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