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模样,秦墨是如此的熟悉。
他们有的人,还和秦墨说过话,很多都曾尊敬的称呼秦墨一声秦组长。
是的,这帮贪生怕死的人……死了……死的竟是一帮……贪生怕死的人……神烽和神伞豫就半跪在这些众多尸体中,他们旁边立着的神三大旗,早已倒下了。
两人像是被冰冻的冰雕。
身上蒙了一层厚厚的积雪,身子和体内的血液早已凝固,硬邦邦的,跪在那里,任凭狂雪而来,纹丝不动。
这震撼的冲击力,一时间令秦墨有些头晕目眩。
一具具尸体,就像一个个冲击的电流,在刺激着秦墨的神经,当这样的电流太多,感受的太多之时,便有一种麻木的感觉……那种麻木,并不是所谓的妥协。
而是当细微的伤口,被越撕越大时,疼到不能再疼时,而带来的一种麻木感。
直到……秦墨看到了躺在他脚下的那位老者。
好巧。
他正正好好的躺在他脚下,就像每一次秦墨回到神三营时,他总是会躺在神三营大门口,烂醉如泥的睡着。
但这一次,他好像醉的太厉害了。
到底是风雪还是酒,把他身体都给冻硬了,总之他好像没法再动弹了,完全成了一座雕像,乱糟糟的白胡子,也冻成了一根根细小的冰柱,挂在他那张沧桑凝固的脸上,颇有几分滑稽好笑的感觉。
于是,秦墨就笑了……他拽了拽他的衣袖,没有动静。
从他身旁,把他手里醉仙葫抢过来,也没动静。
直到他从他冰冷的怀里,找到那把给他的神钥后,秦墨没再做这些自我欺骗的行为,他颤抖的拿起神钥,胡乱将它装进口袋里。
秦墨第一次事想着的,不是神无明他们死了……而是想着,这神钥不能丢,要是丢了,他们也出不去这鬼地方了,以后也可能变成这样。
想法好自私。
但只能想这些。
他没有什么自我欺骗了,也不会像当初小双那样,对着他爷爷的尸体,还能说一些煽情的话语,他对着神无明冰冷的尸体,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死了。
是的,他死了。
秦墨很确定,所以采用任何自我欺骗,都没法骗得了自己。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当任何血淋淋的现实摆在面前时,任何的自我欺骗和自我遐想,都如同一张卫生纸,脆弱的不堪一击。
秦墨头脑异常的清晰。
虽然他浑身在颤抖,但他觉得,他可能不是因为伤心,只是因为寒冷。
他脑海清晰的思考一遍。
他不得不确认一件事。
神三没有走。
他们回来了。
为了守护洛神的希望,更确切的说,更不去逃避责任的说,他们是为了保护他,然后他们就全死了,2000多人,一个不剩,死的硬邦邦的,尸体都硬的像雕塑。
当确定这些时,秦墨疯狂的趴下,将积雪重新盖在神无明身上。
他一边疯狂的盖着,一边语无伦次,颤抖愤怒的嘶喊着,“老子让你们为我死了?
让你们为我死了?
草你吗的,草你吗的,不管我事,和我没关系。”
他是在逃避这一切。
因为,他很清楚,这一切是无法补救的。
当成年人觉得,一件事永远没法补救时,逃避便成了一种减轻罪过的方式。
他后悔掀开洁白下的惨状。
非常后悔。
他埋了半天,最终放弃了。
无力的靠在神无明硬邦邦的尸体上,歇斯底里,像是疯了一般,用拳头捶着地面,发疯的叫着,在雪夜下,那就是个疯子在叫。
尸体太多了,他埋不过来……他没办法将两千多具尸体,全部掩盖的很好,当洁白的掩盖被撕开后,哪怕全部掩盖住,也总不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他心还没那么大。
不知撕喊了多久。
他胡乱的拿起醉仙葫,打开。
里面的酒水被冻成了冰,他用力的敲了敲,将冰块打进自己嘴里,疯狂的嚼着,锋利的冰块划破他脆弱的嘴巴,流出一丝鲜红的血。
他踉跄的站起来,将那葫芦扔在地上。
又弯腰捡起地上的神三大旗。
他将神三大旗撕扯下来,绑在他脖子上,像一个披风,在他背后连连起舞。
他尽量让注意力不要集中在雪地的众多尸体上。
他拔出承霄剑来,独自一人看向秦宗万军。
“草你马的,打一架吧!”
“赶紧打一架吧!来吧!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