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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法兰西最常见的街童的形象,虽然确实普遍,但也侧面反映出这个国度有多腐朽。
"你为什么如此确定?"医生按了一下手术室外隔间的按钮,周围墙壁的孔洞里喷射出消毒喷雾:"说不定那小子本质就是坏呢……"
"他偷了手术工具箱。但是他们不、不识货,本打算丢掉。"伊莱恩珍惜地摸着那只箱子:"但是小鬼给我留、留着。掉地、地的也一一捡回来了。"
工具箱里的手术工具很多都沾了泥尘,明显是打开过检查,被以为没用,扔地了。然而那个小子都一一收拾回来,重新装箱。一件手术工具都没搞丢。被弄脏的手术工具甚至被仔细地擦拭过了——虽然擦拭用的布块也不干净,结果还是花了伊莱恩很多时间去清洗和消毒手术工具。
伊莱恩和波尔多医生一同走出手术室的隔间。
他这才摘下口罩,舒了一口气:"他可、可能打算还给我的。"
"又或者他只是打算自己留着,日后拿去黑市卖。虽然不是金银财宝,但也多少能卖几个钱。"医生说:"黑市的人未必懂行,那小子更加不可能懂行。他怕是要把这套昂贵的手术工具当做垃圾那样贱卖。"
"……我宁愿相、相信他是好孩子。"伊莱恩嘀咕道:"算了,这事不、不讨论了。那小子也、也拜托你照顾几天,可以吗?"
伊莱恩想把另外十个金币塞到波尔多医师手里,可是医生拒收。
"我把他也安排在那只小狼的同一个病房吧。那臭小子打地铺就够了。既然病房只用同一个,也没多给我添麻烦,我没道理再向你收钱。连伙食费也早就包在之前的收费里。让我见识了那么精妙的外科手术,我受益良多,我还想付钱给你呢。而且你似乎要去完成十分重要的任务,还是多带些路费,以备不时之需吧。"
"那、那么。"依然对方不肯收,伊莱恩就不勉强了,把钱塞回口袋里。
其实他这次出行带足了路费,奎格那边也有带(而且豹子使劲帮他们省钱),钱的事情应该是不用担心才对的。而且伊莱恩早就预想过这可能是一次单向的旅程,有去无回的那种。所以他并没有特别为钱这种事情担忧过。
反正,要是他死在亚特兰提斯的话,是不需要再用钱的。
"接下来——"走出诊所之后,伊莱恩转头看看奎格:"该修、修理一下这事的始作俑者了。"
"能找到吗,那人?"云纹的豹子问。
"见、见过他一眼。"伊莱恩答道。就在他洗澡的时候,那个叫做皮埃尔的小鬼钻进浴池里来的时候,外面也探进来一个头。那个男人的凶恶长相,伊莱恩记住了。
但是仅仅记住那人长什么样子是没用的。如果不能像奎格那样在皮埃尔身用咒术做标记,根本无从追踪。伊莱恩和奎格被赠与的咒术之火是那种很初级的咒术之火,威力不大自不用说,能够做到的事情也很有限。虽然可以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开发咒术之火的用途,但他们现在也没有这个时间。
如是一来,必须用别的计策了。在一个大城市里找到区区一个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除非主动设下陷阱,让对方来踩。
"去、去奴隶市场。"白狮人少年说。
"可是……不想看。"奎格道:"看了只会难受,你说的。"
"只是装、装作要去买奴隶。"伊莱恩说:"骗那家伙,找、找我们。"
很粗糙的计划。然而目前也只有这个计划可用。
"好吧。"豹子还是不太喜欢这个计划,但没有别的选择——除非他们不打算把那坏蛋抓出来惩戒,直接离开蒙彼利埃。
十分钟后,奴隶市场。
伊莱恩穿着一套新买的奢华的西服,出现在奴隶市场。他围在脖子,如同披肩一样的那块圣骸布,似乎也能感应到伊莱恩的想法,变得不那么破旧,而是成为天鹅绒一样材质,其缠以金色雕花。只是它依然极其纤薄,没有天鹅绒那样的厚度。
在这种天气还穿着长袖西服出现在这种海港城市里,让他浑身难受。但他还是忍受下来了。他装出一副有钱阔少爷的模样,在打扮成管家的奎格的陪同下,慢悠悠地走进奴隶市场。为了不让人生疑,他甚至还摆出一副高傲的态度,谁都不理睬。
现在的伊莱恩相当于是使用雷欧的身体在行动。而雷欧本来就是索里斯王国的王子殿下,基因里铭刻着王族的高贵血脉。伊莱恩用着雷欧的脸,再穿一身像样的衣服出现在众人面前,看起来就已经足够高贵了。
"很适合,大少爷。"奎格在伊莱恩身后低声说道。
"别、别捉弄我,揍你哦。"白狮人少年怒道。
当他大摇大摆地走在奴隶市场里的时候自然也引来很多目光,好奇的,不友善的,甚至是贪婪的。尽管他的兽人,受在场的人类们的歧视,但当他以这副行头出现在奴隶市场里的时候,反而没有人敢动他——因为,天知道他是哪个国家有头有面的大人物?
仅靠这个,果然没有办法把那个操纵过皮埃尔的混蛋给钓出来。伊莱恩纳闷地环顾四周——有什么契机可以利用吗?
就在此时,他看到了远处的一名奴隶。一名正被倒吊在金属架子,除了裤衩之外几乎全.果,被奴隶贩子数名手下疯狂鞭打着的奴隶。
一名全身毛发深红,年轻力壮的狮人。那家伙身渗出的鲜血几乎和他的毛发融为一体,都是血一样的颜色。在鞭打之中脱落的毛发和血液混杂在一起,正在往地面滴落、掉落,已经在地形成了一滩混浊的深红。
那名奴隶血狮人咬紧牙关忍耐住鞭打,没有发出半点哀嚎。但他眼中那些怒火,并没有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