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师推了推眼镜,很有些意外,她是知道华卿家里的情况,祖父是高干,父亲从商,母亲是归国的艺术家,家里不缺钱,更难得的是这孩子书念得好,脾性也好,“你家里是不是出事了?”
“我妈出国了,他们瞒着我,她出国演出,其实是我爸在外头有人,他们离婚了,她再不会回来。当初,我外公、舅舅就不同意她回国,她是为了我爸才回来的。”她不愿家里的事,可是现在却不得不撕开血淋淋的,假装美满幸福家族的孩子。
她不想装了,其实她爸妈的关系一早就恶化了。
“我爸两个月前就和她结婚了。金老师,我从到大当她是知心姐姐,我妈拿她当侄女看。她爸过世后,她家要被赶出首长大院,是我爷爷帮忙求的情,让她妈、她哥和她能够住在首长大院的二居室家属楼里。
可是她,借着给我补习的机会,居然和我爸好上了,连肚子都大了,逼着我妈离开了家。他们所有人都知道,却只瞒着我一个。
她不就是因为我爸有钱,才嫁给我爸的。那好啊,我就把我爸的钱花光,让她什么都得不到。”
金老师没想她家发生了这么多事,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解她,“华卿,你不能因为长辈的恩怨,误了自己一辈子,更不能因为怨恨,失去正确的分辩能力。还有一个月就高考了,你现在这样,会让老师觉得心痛和惋惜。”
后面,老师了什么,她听不进去了,脑海里都是她无意间发现爸爸陪着那个女人去医院孕检的情形,更是她跑回家,从父母的房间翻出新的结婚证。
父母的结婚照还在,只是结婚证上已经换了人。他们顾忌她,暂时不让那女人入门,要无论是爷爷奶奶还是爸爸,因那女饶怀孕而接纳了她。
她的世界轰塌了,不再是美好而幸福的。
她像个无魂的躯壳,不等上午的课结束,就从学校跑了出来,一个人偷偷地回到家,躲在房间里痛哭了一场,哭得昏睡了过去。睡得正香时,听到一阵话声,她透过门缝,看到父亲正一脸温柔地看着那女饶肚子。
“儿子,我是爸爸,再有四个月你就出来了,爸爸把名字都给你取好了,你就叫华君,翩翩君子的君。”
华卿怒不可遏,她冲出房门,他们亦惊讶地看着她。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她的泪无声的滑落,“从到大,我都当你是好姐姐,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对我妈的?你没有廉耻之心吗?你就比我大五岁而已。还有你,爸,这是你曾经朋友的女儿,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你怎么就对一个是侄女的女人下得了嘴?”
她吼完所有的话,一调头离开了家。
身后,传来了爸爸的声音:“华卿!华卿……”
妈妈走了,爸爸有了新人,很快又有别的孩子,她算什么?她不过是一个多余的人。
她抹着眼泪,在她出了首长大院大门的时候,一个老人正一脸畏惧地穿过马路,另一头,一辆越野车正飞驰而至,她飞冲过去,一把推开老人,只听一个振破耳膜的“华卿!”她看到了血红色的空,还有那鲜血红色的世界,原来眼中的世界不是带泪,而是带血的。在死亡的刹那,十七岁的人生中所有美好的记忆像放电影一样掠过眼前。
父亲痛呼地抱住了她,声声呼唤着她的名字。
“你骗我……”这三字成为她最后的遗言。
她的世界归于平静、黑暗,再也听不见了,她却看到,那个被她救过的老人立在不远处,冲着她含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