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如血的朝阳,普照大地。
涂鸿祁的军府衙门大堂上,却依旧一片昏暗。阴冷的空气,在嘈杂的大堂中绕梁环柱,而被五花大绑的涂鸿祁沐浴在这片阴冷之中,心都凉透了。
他环视四周,看着那些几个时辰前,还对他唯命是从又阿谀奉承的族人们,此时度跪倒在了九幽国诸鬼的脚前,对那阎罗王俯首称臣,心就已经凉了半截。
再听到有涂山氏人魂,急声高喊道:“都是涂鸿祁啊,他要造反,他要我们伏击贵军的啊。”。
这一声高喊后,其他的涂山氏人魂也跟着辩解了起来,纷纷把责任推给了涂鸿祁;这下,涂鸿祁心是真真的给凉透了。
而阎罗王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做了千年的阎王,以前每日他都要审理上千个才初入冥界的人魂,太知道人魂们的性格了。像涂鸿祁这种人魂是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的,你直接杀了他他也不惧,反而会成为涂山氏族人里的殉道者。以后涂山氏就少不了会找九幽国的麻烦,反而得不偿失。
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涂鸿祁无形中当成其他涂山氏人魂的救命稻草。只要其他涂山氏人魂想活命,就要把责任都推到涂鸿祁的身上。
这样一来,涂鸿祁就成了众矢之的,成不了殉道者的他,就成不了涂山氏人魂们今后反了九幽国的标杆,和精神领袖。
人性有时候就是这样的脆弱;而人魂,是有人性的。在活命和涂鸿祁之间选择,大多数的涂山氏人魂都是没有骨气的,他们选择活命。
而能选涂鸿祁的,都已经在昨夜战死了。
阎罗王等九幽国的鬼将鬼官,就是利用了这点。
“都给我闭嘴。”阎罗王横眉倒竖,抬手猛拍身前桌案。砰的一声闷响下,他脸上的浓密的胡子一根根的都竖立了起来。
七嘴八舌,吵吵嚷嚷的涂山氏族人赶忙闭嘴,不敢在多言的同时,弯腰俯身,把头垂下后额头紧紧地贴在了身前的地砖上。
“我可以马上释放你们,但涂山氏的人魂以后永世不得为官,不得参军,只能为商为农。”阎罗王从自己的袖中,掏出一纸命令拍在了桌案上,继而沉声道:“青丘狐王已经签署这张命令,你们今天有官职和军职在身的,就必须解甲归田。”。
涂山氏的人魂会因此既不至于饿死,又削弱了他们的实力,减低了他们将来造反的风险。阎罗王他们,是把一切都面面俱到了。
“带下去,交出兵权和官印后就放了他们!”顿了顿声的阎罗王,对身边的卫兵一挥手,九幽国鬼兵立刻动身,把大堂上除了涂鸿祁外,那些有头有脸的涂山氏人魂都统统带走。
“而你涂鸿祁,就没这么幸运了。”待到涂山氏的人魂们离开后,阎罗王又注视着那个已经没了傲气,脸上只剩下淡淡沮丧和不甘的涂鸿祁,缓缓道:“谋划策反又组织伏击,罪不可赦的你必须死。”。
话说到此,阎罗王忽然把脸一沉,抬起双手轻轻的一拍后,九幽国鬼兵立马押着两个鬼,应声而入。
那两个被九幽国鬼兵带来的鬼一男一女,男子已经是中年,头发多有花白,下颚长有三缕齐胸长须;此时已经抖如筛糠。而女的和人魂模样一般,只是赤红如火的脸上用各彩颜料,刺出了五花八门的花纹,盖住了她原本的容貌,让他鬼看不出她倒底长相是什么,又觉得她脸上那些花纹,反而是酷似扭扭曲曲的奇怪文字。
他们和涂鸿祁一样,都是用特殊的药水浸泡过的女鬼头发五花大绑着。而女鬼的脸上还多有些被鞭打的瘀伤。
“涂功山和女丑,你们也是主谋之一啊,罪不可赦。”阎罗王锐利的目光。往这两个站到涂鸿祁左右的鬼脸上一扫而过:“你们也得死”。
此言出口,失望的神色在涂鸿祁脸上顿时浮现。
那个名叫涂功山的中年人魂,早已告诉了他女丑和酆都军是外援的事,而女丑也是最后的希望。当初打算逃走时,也是打算去找女丑。殊不知女丑早已被俘,根本没法成为他最后的靠山。
早在阎罗王抵达青丘狐国之前,就先悄悄的前往了海上的丈夫岛。他早已得到消息,女丑有下岛进入东瀛洲的举动,且与涂山氏人魂有所来往。
放任着女丑不管,那丈夫岛上的北阴朝势力,就会成为九幽国进军东瀛洲的后患。于是阎罗王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突袭了形似螃蟹的丈夫岛。与安插在岛上的玄教教徒里应外合,很快就大败了岛上守军。
随后释放了岛上被北阴朝关押着的苦力奴隶后,顺便活捉了守将女丑,然后一直将其秘密关押在军中。
如今的丈夫岛,已然划入了九幽国的版图之中。
“阎罗王,你尽然敢背叛陛下!”女丑却是抬眼起来,咬牙切齿后,直瞪着阎罗王一字一顿的质问道:“你的忠义何在?”。
“这也谈不上背叛,良禽择木而已。难道辅佐一个暴君,就有忠义吗?”怒哼一声的阎罗王,理所应当的说完这番话后,懒得跟他们废话,再次挥挥手,示意卫兵们把这三个鬼,立马拖下去斩首。
女丑是被酆都大帝洗脑了的鬼,这种鬼没有什么大义可讲,她只会死心塌地的忠诚于酆都大帝。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她,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