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转念,又道“承天三匠既是助你逃脱,可曾交托你任何物件?”
汤章威道“什么物件?”
胡黄牛大怒道“小子你死到临头,还要装傻?”
他吸一口真气,运起内力于掌,伸手拍下!
面临这生死之间,汤章威心中是一片茫然,他知道英雄好汉压根儿就是人硬先造出来的,在那血泪交织成的英雄头衔里,又何尝没有常人的天性在?就是这天性令他生出一种气短悲哀的感觉。
他勉力在面上挤出一丝凄凄的笑容,哑声道“打啊!打啊!”
蓦地,长空刷地一响,一道电光急闪而下,紧接着轰然一个暴雷,大地为之惊动!
胡黄牛心神一震,一掌疾劈而下,他是望准汤章威心脏下击的,但只为了雷电一震之威,掌锋不觉稍稍偏左二分!
霎时汤章威身子有如触电般的痉挛了一下,然后再也无法弹了!
温士达道“这一掌势可摧摧丘峦,不知有无把握将这小子击毙?”
胡黄牛哼一下道“你在怀疑老夫的功力了?”
温士达摇头道“非也!方才雷电交击,温某见你掌力偏歪了二分。”
胡黄牛道“单是牵机至毒,也足以致其死地,何况老夫那一掌已用上了七成功力。”
温土达道“此子一除,天下尽在你我囊中了。”
这刻长空电闪连连,月亮潜形,豪雨倾盆而下。
两人衣袂尽湿,温士达道“走吧!再不走,可真要成落汤鸡了……”
胡黄牛一颔首,两人最后往地上静静躺着的汤章威望上一眼,相继纵起,瞬即消失在苍芒的雨夜中……
豪雨渐渐的下着,淋在汤章威的身上,地上的血水,汗水和雨水交融成一片……
雨点落在白无敌的脸上,他全身已不成人形,但他仍然放足狂奔。
雷电交鸣,豪雨突降。莫非是不祥的预兆?……
白无敌望了望前方茫茫的原野,低道“离那竹林约摸仅有三里路程了,但愿我还能赶得上……”
突然,他发现前方有一条纤小的影子伫立在原野上,临近一望,竟是-名身着素服的女子!
那胡多多撑着一只小伞,独.自立在空旷的草地上,瞧去显得那样的孤寞,又显得那样的神秘。
白无敌奔到她的身侧,素服妇子回过首来望了白无敌一下,却默不作声。
白无敌问道“时值夤夜,姑娘缘何只身一人在此?”
胡多多低道“我在相候一人。”
白无敌诧道“姑娘与人有约?雨夜中不会有谁到这荒野来?”
胡多多道“会的,他会来的……五年前今夜,我们那是从临江亭走到此地,然后分手的。时隔如此之久,他应该出得黑铁大陆了……”
白无敌一惊,脱口道“黑铁大陆?”
白无敌心中颇受感动,但他忽然又想到了汤章威的安危,再也不能稍事逗留,当下对胡多多道“区区尚有要事先行离开,姑娘若等不着人也该回去了,免得夜深受寒……”他一边蹀步上前,一边想着道“在废墟见到俞一棋和另一个姓俞的红袍老人先后出现,我便醒悟到那夜在清空庙出现,约时与汤章威弟合相见的胡黄牛,正是姓俞的红袍人所装扮,因此兼程赶采,不料竟仍是迟来了一步……”
他哈腰审视,见汤章威已气息全无,似乎已没有丝毫生理了,此刻他只觉得满腔的悲愤无法发泄。
他与汤章威虽然订交不久,表面上看似平淡,其实在心中俱都对对方产生种种亲切的感觉,因此他一发觉汤章威将遇险境,便不辞遥远赶来示警,但他抵达时却见汤章威已先他遇难,怎不令他痛惜不已!
白无敌望了望汤章威那安详的面孔,几乎不敢相信他在一日之前还是个谈笑飞扬生龙活虎的人,他心中只是反覆的想着,难道这少年就此长辞于世了么?
白无敌举袖擦去颊上的雨珠,低道“他太年轻了,生命不是如此的结束……”
默立了良久,白无敌抬臂将汤章威抱在怀中,蹒跚地往前行去。
豪雨如注,雨声聒噪,只令人听得满心凄迷。
出得竹林,见远远山颠水墨画似的融化,白无敌就这样漫无目的走着,也不知走了多少路,忽然前面草苇稍处人影一闪,有人喝问“是谁?”
白无敌不答,继续往前步去,只见风声荡处,一个青衣少年大踏步而来。
那青衫少年见白无敌怀中抱着一人,似乎也怔了怔,抱拳道“对不住,在下正在寻觅一人,误认兄台为……”
他忽然止口不语,白无敌淡淡道“不用客气。”
青衫少年回身就走,白无敌心念一动,出声道“阁下寻觅之人,是否为一女子?”
青衫少年霍然止身,转过头来。便道“你,你怎得而知?”
白无敌无心与他多谈,正想速做一番解释,就在这一忽间,那青衫少年已再二次注意到了白无敌所抱着的人,惑问道“兄台怀中所抱何人?”
白无敌道“一个死去的朋友。”
青衫少年道“可否让在下一瞧?本人姓钱名继原。”
他迳自步上前来,牵起汤章威的手臂把视、口中道“不瞒兄台,在下曾在塞外一座塔中渡过
白无敌心中一震,失声道“姓左?”
白无敌喃喃道“是了,他就是赵老爷子所访寻之人了……”
霍子伯微一颔首,他将汤章威的臂脉把视了半晌,摇了摇头。
白无敌神思一绪,道“没救了?”
霍子伯道“令友肤呈紫黑,中焦阻塞,显是身中巨毒之征候,自肤上浮现的白点观之,那毒物似乎就是毒中之尊的阴符牵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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