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陶玉县这六七丈高的城墙,有根儿麻绳连普通人都挡不住,还能挡得住大雪山那些练武之人?
身具四品境界的万江流,只怕纵身一跃,就轻而易举的跳过城墙了……
进城的方式有很多种。
万江流选择了霸道,最蛮横的方式。
他轰碎的,可不止是陶玉县的城门。
还有陶玉县县衙、上原郡郡衙,乃至玄北州州府的脸面!
这是得多绝望,才会一切都不再在乎?
……
万江流表情空洞的走进灵堂。
很多人在看他。
看他血糊糊的衣裳。
看他散乱的华发。
看他手中的人头。
但他不在乎。
或者说,他的眼里,这些人和路边的草,路边的树,路边的石头,没有任何区别。
他手中人头的血迹,已经干涸了。
有经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颗人头已经从他的身体上砍下来超过两个时辰。
快马加鞭,两个时辰已经足以跑很远。
那是一颗中年人的人头。
蓄着短须。
长发用一枚华贵的金冠拢在头顶上。
五官硬朗,依稀还能看到不怒自威的气势。
只可惜,看似怒睁的双目,但事实上却透露着歇斯底里的双目,破坏了这份气势。
但无论怎么时候,这颗死人头,一看就不是大人物的死人头。
这或许是句废话,普通人的死人头,也没资格被万江流提在手里。
但这颗死人头,的确有一个很了不起的身份和有一个很了不起的名字……顾南北!
顾南北的人头都在这里了,上原郡内的顾氏一门肯定已经整整齐齐了。
而顾氏一门作为今天之前,陶玉县内江湖群雄中最强者,能大刺刺的来陶玉县坐等捡便宜的存在,他们都整整齐齐了,其余那些四散逃走的江湖群雄,自然迟早也得再回首把酒言欢。
我不知道我儿子是死在谁的手上。
我也没心思去追查。
那全杀了,总不会还有漏网之鱼。
……
万江流拖着残破的身体走进灵堂,轻轻将顾南北的人头放到供桌上,一双死鱼一般的浑浊双眼,静静的凝视供桌上的灵位。
久久沉默。
没有眼泪。
也没有愤怒。
只有空洞。
空洞的双眼。
空洞的面容。
若不是他的身体还在微微的颤抖,几乎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死去。
他受了伤。
不轻。
殊死反击的顾南北,不弱。
而他又一心快点打死他。
不过不要紧,这点伤,打不到他。
等他伤好了,他再一个一个的去拜访太平会,将北盟,燕北天刀门……
得罪过他们父子的,都要死。
灵堂内的人,在万江流进来之前就已经清空了。
没人愿意在这个时候打扰他们父子说悄悄话。
知道得太多,会死的。
只有老孙头一个人留在灵堂内。
因为他的任务还没完成。
他已经在棺材的一侧,站了有一段时间了。
他不敢乱动,也不敢乱说话
他感到心悸,就像是有一把刀架在他脖子根儿上一样。
他活了六十多年的人生阅历告诉他,接下来要做的事、说的话,一定、一定要想清楚了!
错一个字。
可能就完不成东家的任务了。
东家说完不成,太平镇就要倒血霉。
大头还在太平镇呢……
他努力回想,去年自己看到小儿子从锦天府南城墙上抬下来时的心情。
酝酿了许久,他终于动了。
他抓着棺材盖子,用力的将往后一拉,露出棺内尸身的头部。
他回过头,迎着万江流死寂的目光,动情的叹息道:“老爷,看看伢子吧,多好的后生啊,死的真是太惨了!”
话一出口,他就感觉到自己脖子上那把刀,松开了。
万江流死寂的目光一乱,脚步虚浮的往棺材的头部走去。
适时,一阵寒风吹进灵堂。
老孙头就像是突然记起了什么一样,转身与万江流擦身而过,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供桌前,弯下身子看了一眼,然后就皱着眉头嘟囔道:“这些打下手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长明灯都差点熄了。“
他提起供桌上的灯油,伸进供桌下,似乎是在去给长明灯添油。
而万江流,心神早就被儿子的尸首吸引。
万天佑的尸首,虽然经人拾掇过,但是依然一眼就能看出来,他生前被人折磨过。
万江流的双眼一下子就红了,指甲刺破了手掌都没发现。
当然,更不会发现那一丝丝微不可查的引信燃烧声。
眼看引信燃进棺材底下,老孙头终于如释重负。
他从怀里掏出念珠,拿在手里,暗自嘀咕道:遭不遭罪啊?
……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