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致廊阁,一面环水,一面临堂。
一边是美味佳肴,一边是美妙唱腔。
女声:“千山万水来到京城,也不知我的丈夫身在何处存,日暮黄昏天色已晚,借宿一宵明日再寻。”
男声:“哎!爹娘啊!二爹娘,一抔黄土,我愧对罗衣,陈士美为人子不能尽孝,想起了养育恩泪眼迷离。”
“……”
叶宰见众人听得入迷,特别是李唯辅还摇头晃脑的,便促狭道:“君杰兄,你四川话都说的迷迷糊糊,能听懂吗?”
李唯辅失笑道:“我听的不是唱词,而是唱腔。良臣,你不觉得楼下戏子唱的是我们江南的昆腔吗?”
叶宰被问的一囧,他本就对戏剧无爱,哪里分辨得出昆腔还是明腔,这时被架上了,只好打个哈哈,顾左右而言他,“可能最近炮打多了点,耳朵不怎么好使了。”
听叶宰说起炮,李唯辅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急问:“良臣,我们去了建昌,还能买到西洋的拿、拿……”
“拿破轮炮!”叶宰帮他接上,再道:“买不到了。不过匠人们已经吃透了炮的构造,仿造应该没问题。”
“好!”李唯辅喜动颜色,举起酒杯冲叶宰一扬,仰头喝下,再长长出了口气,说道:“这炮威力大也轻省,便于行军,正是我等去建昌后的仰仗。”
“的确如此。”叶宰点点头,心里顿时升出一股迫切来,好想马上就飞到攀枝花,然后开山挖矿、炼铁炼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堂里的戏好像也唱完了。
可能有了酒,底下的士子们开始肆说无忌,喧闹声让二楼上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依我看,陈世美这么被斩了实在太过可惜。”
“抛妻弃子,有甚可惜的?”
“无论如何,陈世美是状元,应当有才的。以宋当时的孱弱,他不定以后也能成就一番功业。”
“荒谬!朝廷抡才首重德,有才又如何?留下也是祸乱朝纲之辈。”
“话不能这么说。我皇明状元周延儒,听说私德就不怎么样,还不是熬过了三任首辅,这成基命又要走了,我看首辅之位非他莫属。”
“周相家的秘事,你又如何得知?臆测罢了。”
“嘿,我还真不是臆测。告诉尔等,鄙人三姑家里的表弟便在京成为官。听他说,周延儒好色成性,每夜无女不欢,极爱财物……”
李唯辅听下面说的愈加不堪,不禁担心地看了眼叶宰,怕他为座师出头,和一群小童生理论丢了颜面。
不料看后却是一愣,只见叶宰自顾吃菜喝酒,好像根本没听到似的。
底下为陈世美的问题争执了好一会儿,不知又怎么又转到时局上去。
“我今儿在学道衙门看到六月邸报,说陕抚洪承畴追击流冠南下,差点到了汉中。”
“唉,希望洪抚能剿尽流寇,不要来祸祸我四川。”
“是啊,川兵大部都在东面,可不能给那些反贼抓到空子。”
“有啥空子可抓?剑门关天险在那儿,他们敢越雷池一步?”
“一道剑门关毕竟不稳呐,岂不闻邓艾偷越景谷道灭蜀的故事。”
“黄兄有见地。自古蜀无汉中必亡!依我看,朝廷就应该把汉中还给四川。如此一来,有秦岭、巴山两道陆路防线,有长江夔门水道防线,任你百万大军也打不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