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哈利根本都没有收拾行李。
刚在德思礼家住了两个星期就要被解救出去,这件事太美妙了,不像是真的。
所以他怎么也摆脱不了心头的疑虑,总觉得会有什么地方出差错——他给邓布利多的回信送到别处去了,邓布利多被耽搁了、不能来接他了,或者那封信根本不是邓布利多写来的,而是一个玩笑、恶作剧或陷阱。
如果高高兴兴地收拾好行李,到头来大失所望,还要把东西一件件地从箱子里再拿出来,哈利肯定会受不了的。
对于可能到来的旅行,他惟一的举动就是把他那只雪白的猫头鹰海德薇牢牢地关在笼子里。
闹钟的分针指向了十二,几乎就在同时,窗外的路灯突然灭了。
这突如其来的黑暗像闹铃一样把哈利惊醒了。
他赶紧扶正了眼镜,把贴在玻璃上的面颊移开,而把鼻子贴在了窗户上,眯起眼睛看着下面的人行道。
一个身穿长斗篷的高高身影正顺着花园小路走来。
哈利像遭到电击一样腾地跳了起来,带翻了椅子。
他开始把地板上够得着的东西胡乱地全部抓起来扔进箱子。
他刚把一套长袍、两本魔法书和一包脆饼从房间那头扔过来,门铃就响了。
楼下的客厅里传来弗农姨父的喊声“真见鬼,这么晚了谁在叫门?”
哈利僵在了那里,一手拿着黄铜望远镜,一手拎着一双运动鞋。
他完全忘记了告诉德思礼一家邓布利多可能会来,现在他觉得又紧张又好笑,赶紧从箱子上翻过去,拧开卧室的门,正好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说“晚上好,想必你就是德思礼先生吧。
我相信哈利一定对你说过我要来接他,是不是?”
哈利一步两级地冲下楼梯,在离楼底还有几级时猛地刹住脚步,长期以来的经验告诉他,任何时候都要尽量与姨父保持距离,别让姨父的手臂够着他。
门口站着一个瘦高个子的男人,银白色的头发和胡子一直垂到腰际。
他的鹰钩鼻上架着一副半月形的眼镜,身穿一件黑色的旅行斗篷,头戴一顶尖帽子。
弗农·德思礼的胡子差不多跟邓布利多的一样浓密,不过是黑色的,他身穿一件紫褐色的晨衣,正呆呆地盯着来人,似乎不敢相信他那双小眼睛看到的一切。
“从你惊讶且不敢相信的神情看,哈利没有告诉你我要来。”
邓布利多亲切随和地说,“不过,让我们假定你已经热情地邀请我进入你的家门吧。
如今时局动荡,在门口逗留时间过长是不明智的。”
他敏捷地跨过门槛,关上了身后的大门。
“我上次来过以后,已经有很长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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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布利多的目光从鹰钩鼻上望着弗农姨父,“必须承认,你的百子莲开得很茂盛。”
德思礼先生没有吭声,但哈利相信他很快就会缓过劲儿来说话的——毕竟他太阳穴上的血管跳得都快爆炸了。
但是邓布利多身上的某种东西似乎使他一时喘不过气来,也许是邓布利多所显露出的惹人注目的巫师气质,也许只是因为就连弗农姨父也能感觉到,他很难在这个男人面前耀武扬威。
“啊,晚上好,哈利,”
邓布利多从半月形眼镜片的后面望着哈利,脸上带着十分满意的表情,“太好了,太好了。”
这句话似乎唤醒了弗农姨父,显然对他来说,任何一个能够看着哈利说“太好了”的人,他都永远不可能跟那人达成共识。
“我不是故意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