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溉!袁奉韬!你两追随某家日久,可愿再追随某最后一遭。。”
“敢不奉命。。”
“唯从节上。。”
被点到名字的两名将领,一粗豪一老成连忙躬身大声回应道:随着孟方立的这番表态,原本满是倦怠和疲沓的昭义兵马,也顿然被激发出一阵悲壮亦然的哀兵之势,而挺刀持牌的再临时掩体背后再度聚拢成了一股脑的进攻势头。
而下定决心的孟方立,也令人从自己存放的私囊当中搬出许多捆的绢布,还有成筐成筐的银器和铜钱,就这么当众倾倒在满是泥泞与水洼的地面上,作为以壮行色的激励手段。这时候,那些聚集在先头序列的昭义军士卒,也越发气氛热烈的鼓噪起来。
“惟愿誓死报效节上。。”
“与贼携亡,势不两立。。”
然而,空中突然就再度传来了隐隐的雷鸣声,转眼之间就有一棵荫盖如伞的大树,再稍闪即逝的呼啸声中轰然崩断摧折了一大截的枝干。而对于贼军的火器尚且心有余悸的昭义军;以及斗志昂然还没冲出几步远的先头阵列;此时此刻就像是被兜头浇了一大桶冷水,顿然就是一哄而散就像是操练过许多次一般的娴熟。
而簇拥在孟方立身边的那些牙兵们,更是忙不迭的搀扶着架起他,不顾孟方立声嘶力竭的怒喝和大声斥责,就此埋头向着内里的宫城建筑奔走而去。
而在距离他们只剩十多步外的那面残破青旗之下,望着正在仓促退去的官军阵容,一身精铁大铠处处被砍得稀烂劈裂创口的郎将曲承裕,也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全身支撑的气力,而滑落在被雨水浸润得湿漉漉的台阶上巍然叹道:
“差点儿就死球了。。”
而在长安东北角一片狼藉的城墙上,一个临时搭建的棚子之下,盖着雨布被吊上城头又拖到这里试射的一门大炮,也在潮湿的空气当中蒸腾出许多灰白色的氤氲烟气来;伴随而来是接二连三的急促叫喊声:
“射角过高,已经越城而过,再放低两度半。。”
“告诉其他炮组的人,专门对着城门方向最大限度的延伸放射“
”不求具体杀伤效果,一定要尽量拦截和阻滞,扰乱攻入城坊间的那些官军撤退之势。。”
“相公,昭义军夺还丹凤门的行事失利了。。”
不多久之后,坐镇承天门内的崔安潜也得到了确切消息。然而还没等他有所表态,很快外间传来许多奔走和嘈杂声,最终汇聚到了崔安潜的面前:
“飞鸟,好多飞鸟,成群自西面而来了。。”
不久之后,被惊动起来的崔安潜来到了皇城西角位置最高,足以俯瞰城内城外的晖政门三重阙楼之顶,就见到铺天盖地的鸟雀之属,如漫天风沙一般的黑压压向着宫城方向铺卷而来。
而在鸟雀飞来的方向,高举在空中的赭黄色旗帜之下,一支满身伤痕累累与泥泞的军队,开始出现在了雨后逐渐放晴的原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