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近开封,人烟渐多,但路上行人匆匆,对于过来的军队莫敢直视。
远远的,望见一座巨大的城墙,绵延十数里。
赵权终于见到了开封城,宋国的故都,其实也应该算是南宋现在依然的国都汴京。
高宗南渡之后,先是改江宁府为建康府,作为行都,称为“东都”。而后被金兵所迫,南逃到杭州,而后升杭州为临安府,作为“行在”。绍兴八年才正式定临安为行都,改建康为留都。
终宋一朝,每一个皇帝与臣工都把汴京视为自己的国都。也正因为如此,南宋百年内中,每一任皇帝都将收复汴洛当作自己的最大心愿。
所以才有不断的北伐发生,包括孝宗时的“隆兴北伐”、宁宗时的“开禧北伐”,以及理宗时的“端平入洛”。可惜的是,无论哪一次北伐,南宋君臣都是在战与和之间摇摆,内部根本行不成一致意见,未战气已弱,无论对上金国或是蒙古,都只是惨败收场。
端平入洛,是南宋百多年间,唯一的一次成功进入开封,那时领兵的全才子看见的开封便已完全破败。
而如今在赵权眼中渐渐看清的开封城,虽然依旧宏伟,却已不见了丝毫传说中的辉煌。
城墙很高,足有七八丈。壕沟也深,但漂着各种的恶臭,黑污一片。沟边一排大柳树,只余残枝。
一行人自南门而入,城门早已不见,只剩下一个大门洞,也没有任何兵丁值守,门上三个大字“弘仁门”,蒙着厚厚的灰尘。
进了城门,内有瓮城,上有敌楼,依然空无一人。
赵权有些怀疑:这,是进了鬼城吗?
从瓮城出来,眼前一片开扩之地。阡陌纵横的田地上,除了灰土,什么都没有。偶尔数只狐獾,探头探脑,见到他们,飞速而去。
再远处,似乎是一个牧场,里面圈养着数十马匹。
农田边缘,数排破败小屋,倒是有几户人家,屋前屋外忽儿闪出忙乱的人影。
如果说在进城之前,对这座曾经是世界上最大的城市有所怀疑的话,如今的赵权几乎完全不相信了,这是开封城?
八朝古都?大相国寺?天波府?开封铁塔?清明上河图?
这些,都哪去了?
“这,这,真的是开封吗?”赵权喃喃自语。
“当然是了!怎么了?”与他并辔而骑的梁申,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离开长临村后,这个奇怪的梁申,心情反而越来越舒畅,一路上除了依然无怨无悔地给陈耀当出气筒,就是一直陪着抑郁难平的赵权说话,给他讲沿途所见所闻,颇有指点江山的意思。
在他丰富的学识与阅历之中,赵权受益良多,心情也舒畅了许多。
“走吧,别怔了!这是开封外城。”梁申似乎看出他的疑惑,淡淡地说道。
外城?噢,好吧,可能真的是外城。
可是外城也是开封城不是,怎么还有人在城里种田养马?这哪里是一座城池应该有的样子,就是一个比长临村还不如的荒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