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冲撞,只有一个回合就结束了。蒙古五十骑全部被灭,宋军却付出了一百骑的代价。
王安抹了抹脸上不知道是己是敌的血迹,一提马缰,领着剩余的三百骑,略拐了个弯,尾随着塔塔,向西门方向杀去。
“不该分兵!”当塔塔意识到这个问题时,已经来不及了。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前营的汉军溃败的速度远超他的想象。
土坝周围,到处是狂奔的蒙古汉军,他们身后则是在尾随追击的宋军步卒。
塔塔怒吼一声,紧跟在他身后的蒙古骑兵,一起发出长嚎,再不管眼前的士卒到底是蒙古汉军还是宋军。全体弯弓搭箭,箭矢如云,无差别向前方的战场上覆盖过去。
同时,铁蹄毫不停留践踏而过。三箭之后,便已冲至土坝处,身后留下无数残肢断肠,汉军的、宋军的,已经完全搅成一处。
看着土坝上燃起的火光,塔塔见到了正在土坝与护城河之间,与宋军苦战的另一支蒙古骑兵。
塔塔犹豫了一下,他可以不管战场上四处溃散的汉军,却必须去接应这一支骑兵,同时还得尽力阻止宋军继续燃烧土坝上的投石机。
战场上的犹豫是最坏的一种情绪,不管怎么样,哪怕是决定错了,也比犹豫不决更强。塔塔深知这个道理,马速不减,绕过坝口,冲进护城河沿岸。
遥遥的可以看见先前的那一支骑兵,已经停在南端,显然在等着自己过来,对身后的宋军步卒进行夹击。然而,那支骑兵之后,已经开始堆积着众多杂乱的蒙古汉军。
混乱的溃兵之中,一些宋卒五人一组,专门袭杀持有兵器的汉军,并驱使着他们向南溃逃。
乱军的最中间,是一百多个全身精甲的宋军具装步卒。
这种形势之下,只有尽快与前一支骑兵会合,才可能将突袭而至的宋军清理干净。
塔塔将队伍调整为并列站位,对着茫然无措的蒙古汉军怒吼道:“敢退者,杀!”
“敢退者,杀!”手下有些人用蹩脚的汉语一起怒吼着。
一部分溃卒在蒙古人与汉军将领的呼喝下,终于开始结成阵势。
此时在这一个狭窄区域之内,有近千的宋军,包括一百多的具装步卒。这些步卒在面对骑兵是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但是当同样是步卒的蒙古汉军开始被组织起反攻时,他们就完全落于下风。
尤其是具装步卒,每个人身上单铠甲就有四五十斤重,时间一长,用不着宋军攻击,有些人自己都已经累得胳膊都抬不动,更无论杀敌。
但是,这近千的宋军,没有任何退缩的意思。他们结成一个个小圆阵,面对数倍于自己的蒙古汉军与骑兵,每个人都沉默不语,只是机械地挥刀砍杀。
包围圈迅速地缩小,塔塔却没有任何兴奋的感觉。
身后,又传来一阵鬼哭般的惨叫,慌乱之中充满着绝望。土坝上的火龙,已经越烧越旺,不时有蒙古汉军从土坝顶上滚落而下,带出一股股肉焦味。
塔塔脸色青得可怕,他这下子才明白,宋军竟然以一千士卒为饵,给自己的两支五百骑兵挖了个巨大的陷阱。
利用溃败的步卒来冲击骑兵,让骑兵陷入人群的泥沼之中无法发挥灵活的优势,这一向是蒙古人对敌的基本战术,如今却被宋军拿来对付自己。
塔塔深知,一旦被溃卒裹入,在土坝之前的狭窄地带,自己这支骑兵绝无逃脱的可能。
庐州西城护城河外,在五十步宽,三四里长的狭长地带,层层叠叠堆积着越来越多的士卒。居于最中间的是宋军不足百名的具装步卒,近千步卒与其配合而成大大小小十数个圆阵;与其挤在一起的是数千蒙古汉军,经过一段慌乱之后,开始组织起与宋军步卒的厮杀;狭长地带的南北两侧是完全被隔断的两队蒙古骑兵。
不断有更多的蒙古汉军与宋军,如百川入海般的向这个地带汇入。不同的时,自庐州西城越浮桥而过的宋兵,队伍齐整,虽然短时间内无法投入太多兵力,但行进得坚决而有序。
而土坝之外,从前营被宋骑追杀而来的蒙古汉军,则是如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
塔塔很清楚,自己的骑兵无论是被宋兵还是汉军溃卒缠下,只有一个下场。他不再犹豫,深吸了一口气,催马率兵向南冲去,如墙般直接撞向正混战在一起的蒙古汉卒与宋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