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权可没有梁申那么有耐性,他对付陈耀的办法除了揍一顿,就是扔那不管。被饿了两顿后,唠叨终于没了,但人也变蔫了,晚上死睡,白天睡死。
让赵权很佩服的是,随时随地,随便用任何姿势,陈耀都可以迅速而肆意地进入睡眠。无论烟尘滚滚,或是人喊马嘶,只要他认为是安全的,就一定可以睡得着。像这样在行军路上,趴在马身上睡觉的,全军除了陈耀,大概就再没别人了。
不过也亏得小马哥。五岁多的小马哥如今已经可以算是“一表马才”了。锋棱骨峻,一身暗棕色毛发,油光噌亮,一溜黑鬃总是激仰而立。
只是这溜黑鬃却一直延伸到额头处,在眼鼻处留下一块块毛斑。犹如顽童失手抹上的墨迹,以致每一个见到小马哥的人,都会忍不住凑过去,试图帮它把这些墨斑擦拭干净。然后毫无例外地对着它叹了口气:好丑!
小马哥的身高已经超过赵权和陈耀,每次赵权要上马都得颇费些力气,只是奇怪得很,比他宽了好几圈的陈耀却总能轻松上马。
其实平日里陈耀基本没怎么管过小马哥,白天晚上全是梁申在照看,给它洗洗刷刷也是梁申。虽然赵权自己也一样没怎么管过小马哥,但总比陈耀好些。可是让赵权郁闷的是,小马哥就是跟陈耀更亲近,明明是辛邦杰送给自己的马,可如今似乎跟自己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陈耀与小马哥,彼此间往往一个眼神,或是一个轻微的动作,就可以相互搞定。在他们身旁,赵权这个主人反而总有一种“第三者”的不自在。他有些怀疑,是不是梁申平日在喂养小马哥时,偷偷地给小马哥洗过脑。
于是,此次出征,小马哥自然而然地就成为陈耀的专属座骑。
真定全军的马匹共有一万五千多,其中大部分是“攻马”与母马。
“攻马”,指的是经过割势与豁鼻的公马。除了种马,蒙古马到了四岁时都会被去势,这样马相对温顺,肥壮有力,性情柔顺容易骑乘,其耐力也会增强;而经过豁鼻的马则善于行走,并且不会气喘,使马匹在隐蔽的行军与突击中,不会因为发动太大动静而暴露行迹。
行前,施玉田曾下令要给小马哥进行去势与豁鼻。虽然不太明白什么叫去势,但听说要把小马哥的鼻子割开,陈耀差点跟人拼命,最后只得作罢。
施玉田为此特地交代,小马哥不得作为斥侯的马匹使用。尤其是如果有伏击任务时,绝不能让小马哥同行。
想到这件事,赵权有些明白,也许就是自己跟陈耀在小马哥眼中地位不同的原因。
赵权抬眼往前望了望,又扭过头向后瞧了瞧。
整支队伍前既望不到头,后亦看不到尾。眼中所见,都是骑在马上的士兵。或一骑或两骑成排,在烟尘滚滚的道路上向东行进。道路虽然并不泥泞,但是起伏不平,路上还有不少的坑沟。队伍的行进速度并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