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规矩,吏部主管天下官吏。
一切官吏的提拔任用、罢黜贬谪,都需要经过吏部的手。
而官员的升迁任用,早就已经形成了一套规矩。
每年都会有表现良好的官员,得到进京述职的机会。
最出类拔萃的,将会进入知耻殿,在皇帝面前述职,一如李凡等人。
其余的,将会在吏部进行述职,由吏部进行审核之后,草拟升迁擢用之意见,呈给天子。
而李凡现在,却是要让各州的刑狱司司丞进京述职,而且还要求吏部到各州进行考察?
从来没有这样的考核方式!更何况,刑部和吏部之间,乃是同级的关系,李凡管不到吏部,他来的公函,吏部可以照办,也可以拒绝。
“李凡此子,一上任就弄这么一出……他到底是想做什么?”
龚巨仁充满了疑惑。
韩元德思索着,道:“李凡先是让各州司丞进京述职,又让吏部配合,只怕是想要从中选拔他想要的人啊……”龚巨仁冷笑了一声,道:“想得倒是很好,不过这小子当真以为一切都会顺心如意么?”
说完之后,他将公函丢在了一边,再也不看一眼。
直接不理。
韩元德见状,微微行了一礼,离开了。
韩元德走后,龚巨仁挥挥手,一个主簿走了上来,龚巨仁低声道:“将信送到长孙府,请长孙大人看看,现在李凡的一举一动,我们都得让长孙府那边掌握着。”
那主簿点点头,当即拿起公函,离开了吏部。
……不多时,韩元德就已经回到了刑部。
李凡正在大堂之中,查看刑部的相应案宗等,他走了进去,拱手道:“启禀尚书大人,已经将公函送到吏部,但龚尚书不在,待龚尚书归来查阅之后,相信会有回复。”
他微笑着,看上去是如此的友善。
在官场之中,圆滑和世故,早就已经成为他们基本的本能,莫说龚巨仁只是对李凡写的公函置之不理,就算龚巨仁把那公函烧了,并且当着他的面痛骂李凡,他也会这样禀告李凡的。
李凡闻言,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道:“多谢了。”
“韩大人,我方才调阅卷宗,倒是发现了一件颇为有趣的案子。”
李凡笑了笑,看着韩元德,道:“去年十月,永安县发生了一起械斗,乃是永安大族陈家与一个名为江水村的数十名村民之间发生的。”
“这次械斗,双方足足死了十几人,上安郡刑狱司报来的卷宗上,所述乃陈家霸占农田,开采煤矿而起,但缘何你核准此案,却是收押了十几名村民,而对陈家一方,不闻不问?”
韩元德脸色顿时轻微一变,但还是上前道:“启禀尚书大人,此案经过我派人调查,陈家征地在线,并且给了那些村民相应补偿,结果那些刁民,却在双方协商的时候,携带武器,殴打陈家之人引起。”
“所以,过错在那些村民身上。”
李凡笑了笑,道:“这么说来,原来是这些村民不讲武德,偷袭大族陈家了?”
韩元德沉声道:“是。”
李凡伸了个懒腰,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今日本官乏了,就先这样吧。”
然后他站起身来,转身离去。
韩元德微微躬身,目送李凡离开,但是他的眼中,却是瞬间闪过了一抹阴沉的神色!当夜。
韩元德回到了家中,脸色十分冷峻,直接将管家叫了上来。
“大人,怎么了?”
管家疑惑地发问。
韩元德道:“李凡关注了永安县那件案子,你赶紧去一趟永安县,把此事告诉陈家,莫要出了什么破绽!”
闻言,管家脸色顿时一变,道:“是!”
他立即离去了。
李府。
一个颇为削瘦的中年人,在夜色中,敲响了李府的大门。
小六子开了门,将他请了进去,带到了书房之中。
“潘大人总算是来了,请坐,小六,奉茶。”
李凡放下了手中的书籍,看向来人,微微一笑。
这人赫然便是刑部侍郎之一的潘兴朝!潘兴朝看着李凡,却是并没有坐下,看着李凡,眼中带着一抹疑惑,道:“尚书大人,您为何让我深夜来见你?”
李凡道:“自然是为了掩人耳目。”
说的很直接!潘兴朝脸上顿时一跳。
“一年前永安县的案子,潘大人知道多少?”
李凡看向潘兴朝。
潘兴朝心中一沉,眼中顿时闪过沉思之色,似乎在分析李凡的意图。
“此案已成定论,早已过去,李大人何故关注此案?”
潘兴朝眉头紧皱。
李凡道:“在办理这件案子的时候,本该是潘大人牵头去做,去调查,毕竟涉及到十几条人命。
但当时潘大人却恰巧告病在家。”
他笑道:“我很好奇,潘大人当时生了什么病?”
潘兴朝脸色一沉,道:“李大人怀疑下官?”
李凡摇摇头,道:“不是怀疑,是可惜。”
“可惜?”
“是的,可惜。”
李凡道:“潘大人是从凉州刑狱司,一步步走到了这一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