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革新?”
建业大帝的话语,却是百官的神色都是微微一怔。
按理说,建业大帝既然对李凡如此不喜,对他的门生,直接逐出去不就好了?
为何还要继续发问?
众人疑惑着。
陈有廷略一思索,不过片刻,便已经道:“草民以为,吏治之革新,首先之务,在于变科举、重贫门!”
他话语中正平和,不疾不徐:“科举本是极大之善政,有科举一道在,则天下士子归心,贫贱之门亦有晋升之阶,故天下风气,得之而改,四方英才,咸为圣上所用。”
“然,近年来,科举之道,已是弊病极多!”
“科举是选拔官吏根本之途,无功名,则不授官职,所以,科举重弊,所选拔的官员必然有问题!”
“吏治,因此而坏!”
他对吏治的思考,着眼点在于科举之上。
闻言,百官也都是脸色沉凝。
这陈有廷,还真是学到了李凡的狂妄大胆啊,居然敢直接在朝堂之上,攻讦科举?
话里话外的意思,通过科举上来的官员有问题?
在堂的哪一个,不是科举的收益者?
陈有廷这话,也是站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这真是个不要命的!但,建业大帝却只是淡淡地看着,似乎陈有廷的话语,并没有让他勃然而怒。
“不知圣上可知,近年贫门子弟,有多少能够考上功名?”
“天下之人,贫者八九,大族、士绅、门第仅占一二,但是,科举一道,却是大族、士绅、门第等占了八九成,真正能通过科举改变命运的,不过十之一二,凤毛麟角!”
“此消彼长,长此以往,朝堂之上,将皆为大族之人,既出大族,则必为大族谋利、为家族谋福,百姓之苦不见、苍生之累不闻!”
“而贫寒之士子,虽寒窗苦读、悬梁刺股,然无名师所授、无名典可学,纵天纵之才,亦碌碌于乡野之间!”
“是以朝堂之上,贫寒之子几乎不见。”
他说着,扫了一眼周围的百官,道:“圣上,您应该明白,如今的朝堂之上,有几人是出身普通百姓的?”
“贫穷人家的人想要读书,资源却远远落后于大族、门第,所以,无法通过科举走到这朝野之上,那么这朝野之上,能够理解百姓、为百姓谋福的人,又怎会多呢?”
“长此以往,则天下必然割裂,百姓受到越来越多的苦难,而圣上却无法知晓,因为,或许这朝野之上,已经无人会说出来了。”
“所以,吏治之坏,在于当今的科举,已经无法公正地选拔人才!”
“贫寒士子,想要走通这条路,太难了!”
陈有廷深深一叹,他本就是一个贫寒士子出身,如果不是遇到了李凡,他能走到这一步么?
或许他这一生的上限,就是在东林郡当一个举人罢了。
所以,他对这其中的辛苦,感之深、痛之切!“所以,草民以为,若欲新吏治,则必新科举!”
“革新科举之要,就在于将接受教育的门槛变低!”
“让更多的人可以读书,更多的人可以学到真正的知识,而不是像今天一样,林梓县的学生们想要读朝中最新的文著,都需要他们的县令关日初亲自去讨要!”
“臣,言毕!”
陈有廷说完了。
整个过程,他的话语都是如此的平静,没有一丝的动摇、怀疑、畏惧。
这是他无数的日夜里,想出的治国之路。
“草民唐突于圣前,请圣上赐罪!”
他开口,平静地等待着一切。
他知道,如今的朝堂之上,老师的政敌非常之多,老师此前的言论,更是曾让皇帝勃然大怒。